姓樊?”
小滿在我身後陰陽怪氣地輕呵一聲,似是十分不滿我四處拈花惹草。
天大的冤枉,這人的聲音雖然像絲綢一樣華麗悅耳,但我確定,我從來沒聽過他說話!
我低著頭笑道:“妾孃家姓凌,夫家姓陸,——家裡也沒有姓樊的親戚,大人怕是認錯人了。”不抬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他真是春紅的老顧客,隨便說個姓詐我呢。
那人似乎對我的答案不太滿意,踟躕半晌道:“抬起頭來。”
呸。
我肚子裡那點微薄的八點檔劇情告訴我,這句話後頭跟著的情節,大半是女人目光盪漾含羞帶怯地抬頭,柔光鋪滿整張大臉,男人瞬間被金燦燦的女主光環閃瞎狗眼,驚為天人。接下來,如果男人是真命天子的話,就會以兩人為圓心、方圓五百里為半徑,掀起一場又一場腥風血雨。如果這位只是炮灰男配,那麼隨之而來的就是艱苦卓絕的調戲與反調戲,直到正牌男豬閃亮登場,英雄救美。
總之,如果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相貌表露出濃濃的好奇,那麼便可以預設他的心已經死啦死啦地壞了。
可是民不與官鬥,我除了肚子裡嘀咕幾句高階公務員都特麼的不正經,難道還能跺著腳嬌羞地嗔一句“就不”然後小內八跑開?他要看,我就只能乖乖展示給他看。
還好剛剛那一哭,早上精心描畫的妝容都和著鼻涕被我擦在了小滿的帕子上。這一張臉,還沒有到不施粉黛就能夠顛倒眾生的份上。
我大義凜然地掛著一臉貞節牌坊緩緩抬頭,舉目正對上一張勉強剋制著激動心情的英俊麵皮。
小夥子一雙黑眼睛閃啊閃,嘴唇輕輕抿著,不像是來調戲我的,倒像是要給我開個什麼驚喜派對。似乎只要我露出半點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就要大笑出聲,與我擊掌歡呼。
我上下打量他:二十五歲上下,高鼻薄唇,劍眉星目,眉間自有正氣凜然,一副經典小生形象。
身材似乎也不錯。
但,這孫子誰啊?
那人見我來回打量他,沒有半點和他相認的表示,熱切的表情便逐漸冷了。半晌,他用袖子遮著臉輕咳一聲,端起官腔問我:“你可是沈家堡人士?”
壞了,他該不會真的認識春紅?
我笑笑:“妾是自落霞嫁到百嶽,又自百嶽搬到青塘來的。沈家堡雖然有所耳聞,但從未去過。”瞎話張口就來。說我是春紅,你有啥證據?
那人點點頭,沉吟一會:“落霞是個好地方,你可聽說過當地的船王洛家?”
試我?我低頭輕聲:“妾深居簡出,不太關注外頭的訊息,做姑娘時,只常常聽家裡長輩說起裴家,洛家卻是從未耳聞。”聽葉蘇的,總不會錯。
那人哦了一聲,還要再說,跟著他的侍從上前一步,輕聲提醒:“大人,萬佚侯。”
我滿腹期待:趕緊走,您一趕著送禮的小官,哪好讓堂堂縣侯久候?
拜託您,泡妞也好歹看看時機?
那人不情不願地點頭,邁步向前,幾步後又停下回頭看我。
日,再看我,再看我老子向你收門票!
我偏頭躲過他熾熱的目光,轉頭向小滿示意:“走。”
小滿上前一步,擋住他視線,擰著眉毛問我:“老相識?”
我哼一聲:“從未見過。”
好像為了配合我這句話似的,那人突然又疾步折回,一把扯住我手腕,咬著後槽牙瞪我:“樊青青,你竟敢不認我?!”痛痛痛!媽的,你屬王八的啊?咬住就不撒嘴!
小滿劈手抓住他手腕,豎著眉毛更給力地瞪回去:“大人,您認錯人了。這是家姐,閨名凌鐺!”
那人吃痛鬆手,我趁機逃脫鉗制,繃著臉裝大度:“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大人怕是真的認錯人了。妾閨名凌鐺,這是妾的幼弟凌滿。舍弟護我心切,一時衝撞了大人,還望恕罪。”說著拍拍小滿肩膀,示意他得饒人處且饒人,趕緊松爪。
小滿惡狠狠地瞪著他,卻仍舊聽話地緩緩鬆手。
這種圈養惡獸的感覺,真他媽爽啊!
那人的三個扈從見到主人吃虧,忙也放下擔子站過來,排在他身後,雙目炯炯地用意念往我們身上扔刀子。
他卻並沒有仗勢欺人的意思,向後比了個退下的手勢,不看小滿,一雙黑眼睛彷彿蒼蠅似的牢牢釘在我身上,扯著嘴角低笑一聲:“凌鐺?若你不是樊青青,你耳垂上怎會有一顆痣?”
我無所謂地笑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