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夏天晚上也不如冬天安謐,蛐蛐和青蛙的叫聲此起彼伏,還有偶爾響起狗吠。
最熱鬧的還是隔壁堂屋裡搓麻將的聲音,無論是誰手裡的牌不好,就時不時的罵幾句髒話。
也幸好肖家房子比較偏,要不肯定吵得鄰里睡不著。
突然間,外面搓麻將的人突然傳來了像是老鼠遇到貓那般,遇到天敵的恐慌驚叫。
不過也很快就安靜下來。
躺在老舊的架子床上的肖紅,也被公安叫起來問了幾句話,她也像是被嚇壞了,難掩惶恐不安的只會點頭和搖頭。
過了一會兒,外面就響起警車‘滴嗚,滴嗚’離開的聲音。
很快就響起了劉美娟和聞聲趕來鄰居們哭訴:“嗚嗚嗚,我讓他們不要耍錢,可是沒一個聽我的話,現在都被抓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過啊?”
鄰居們聽到她說的肖建華像是回不來一般,就算是心裡幸災樂禍,表面上還是安慰幾聲:“不會有大事的,最多就被拘留十天半個月,你也別太擔心了,要不明兒你們去派出所問問情況?”
“我明兒一早就回孃家讓我弟弟去打聽打聽!”劉美娟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心裡不擔心自己男人,她就是心疼男人口袋裡的錢怕是要打了水漂了。
再有就是,肖建華是開拖拉機幫人拉貨的,現在人都進去了,就沒辦法掙錢了。
另外就是她原本想盡快讓肖紅說親的,明兒男方的家人都要來了,肖建華不在,自己該怎麼談聘禮?
畢竟她是後媽,這種事還是別親自動手好,免得以後被村裡人說閒話。
只恨當初肖紅的親媽吳菊蘭在的時候,能幹又和氣,背後沒少說她不如前面那個。
等鄰居們離開了,劉美娟對一邊的繼女肖紅不耐煩的開口:“你把客廳收拾一下。”
說完她就拿著手電筒急著出門了。
一起搓麻將的還有村裡另外三個有閒錢的漢子,現在都被公安帶走了,她肯定要去和人家說一聲。
她懷疑是和自家有矛盾的村裡人偷摸著去報案的,要不然公安們怎麼能這麼準確的找到自家?
肖紅看了眼牆上鬧鐘已經快十點了,也很聽話的拿起大門邊的掃帚開始掃地。
別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此刻肖紅的心裡特別痛快。
就是她早上被打發去集市買菜的時候,偷摸摸的騎著腳踏車去十多里外的鎮上報案的。
可惜,自己做了好人好事,也不敢張揚,只能深藏功與名。
現在家裡只剩下自己了,她才無聲的笑起來。
他們這邊是南方的小村落叫汕頭村,五十來戶人家,大都是肖姓。
肖建華二十歲那年,娶了隔壁陳宅村十九歲的吳菊蘭。
吳菊蘭兩年後就生了雙胞胎女兒。
現在鄉下人家,都是想要生兒子的,她生了兩個女兒後,好些年都沒有再懷孕。
肖爺爺去世後,沒人管束著肖建華,他就看吳菊蘭不順眼,經常打罵她,後來不知怎麼的和隔壁樓宅村的小寡婦劉美娟攪合在一起。
等到劉美娟肚子大了起來,肖建華就立馬和吳菊蘭離婚了。
最終吳菊蘭帶走了小女兒肖芳,很快帶著女兒,改嫁到柞村山裡的一戶山裡人家。
劉美娟帶著女兒樓芬芳進門後,雖然看肖紅不順眼,但是還有婆婆看著,她也不敢磨搓吳菊蘭留下的眼中釘。
直到去年冬婆婆去世了,她才敢旁敲側擊的說想給兒子建新房,家裡缺錢,不如早點把肖紅說個富足點的人家。
現在是1990年,雖然外面有些城市被改革春風吹過,但是他們這邊也是比較偏的地區,想掙錢不容易。
肖爺爺活著的時候是個能耐人,當了很多年的大隊長,把愛讀書的大兒子肖建軍弄到鐵路局當工人,安排小兒子肖建華學開拖拉機。
等到分田到戶後,肖建華從親朋好友家借了不少錢,加上親媽的私底下的貼補,買了拖拉機運石頭磚頭這些,小日子過得其實還不錯。
但是肖建華愛喝酒,對麻將更是喜歡到了骨子裡,因此這些年存下的錢不多,想建新房就只能做夢了。
因此對於自己枕邊人想要長女肖紅的聘禮,他也沒意見。
對於他來說,女兒要是能嫁戶好人家,那肯定是好事,以後也多個借錢的親戚。
在劉美娟姑媽的牽線搭橋下,還真的在鎮上找了戶人家,就是在聘禮上還沒談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