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許久許久以後,他才終於得到她的訊息,這一個訊息,卻是震驚了整個仙界,包括她那閉關年的父親——風神。
而他得知此訊息時,只覺得一陣眩暈。
因為她,竟然,生下了魔之。
神魔相戀,就足以震驚整個界,更何況是,是生下六道所不能容忍的神魔。
神與魔的血緣無法相融,而除了魔界的魔尊能與神孕育女,再無他人。
她,竟然成了冷離的女人。
想到千年以前他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魔尊,那個陰沉冷厲的男人。
他的心裡,生出了難以化開的懊悔,她竟然選擇了那樣的一個男人,難道,他竟傷她這麼深?
還記得因她而起的神魔大戰,還記得她為了護住冷離而迎上他的致命一掌,還記得她死前對冷離說的那一句話:“守一可心之人,以盡浮世之歡。”
所以,他一直以為,她只是耍小性,而做了錯誤的選擇,而她最後為冷離而死,只是彌補冷離對她的愛而已,他一直認為,她沒有愛過冷離。
當她元神俱滅的一刻,他的心臟彷彿也因她的離去而停止了跳動,不過,幸而冷離愛她愛得如此之深,竟然為了她甘願消耗自己的元神來粉碎存在於魔界的上古至寶女媧石,所以,她才能在另一個時空得以重生。
他以為,他違犯天規,啟動時空輪,就能與她再續前緣,他不顧風神勸阻,執意於此,只因他自信於她對他的感情。
他的自信,在這個時空的幾十年以來,從未改變。
直到這一刻······
他還在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之中,未曾想,樓下的一聲聲驚叫,將他拉回了現實。
頂樓,已無她的身影,而已經死去的韓煜楓,也不見了蹤影。
“不,不會的。”沈祈然面色蒼白,目光幾乎空洞地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你不會的,你不會的······”
他腳下有些不穩,顫微微地走到邊界處,望向樓底,底下鮮紅的血跡染紅了他的眼眸。
她的選擇,如同這世間最鋒利的一把刀,在他的心頭,劃下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他呆呆地望著樓下的兩具血肉模糊的身體,忽然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留了出來,再也不見他一貫溫潤如玉的模樣,正如他當初以為她元神俱滅時的絕望。
不過,此次,絕望之情,更勝當時。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你最先愛的人是我。”他的笑聲越來越淒厲,“可是,為什麼,明明我在你面前,你卻為了兩個男人去死。”
“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是你對我當日拒絕你的懲罰麼?”他的笑聲漸漸低了下去,最後,近乎自言自語,“是麼,你真的是在懲罰我麼?”
過了許久許久,直到暮色漸漸散去,沈祈然依舊站在那兒,像是個木偶人一般。
寒風越刮越大,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望著眼前的老朋友,他的面色逐漸恢復正常,隱藏起自己所有的脆弱,慢慢地道:“我接受懲罰,但我不會放棄。”
“別忘了,我還有一次開啟時空輪的機會。”沈祈然深不可測地笑了笑,彷彿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雲山上仙樓華了。
面含威嚴的上古風神望著這樣的樓華嘆了一口氣,樓華雖然力掩藏,但以他與樓華這麼多年的交情,他又如何能看不出樓華平靜面色下的哀傷?
“我真後悔,當初,會把芸芯託付給你。”風神望著樓華,慢慢地道:“倘若你愛她,就該成全她。”
“成全?”樓華笑望著風神,笑意卻未達眼底,“她愛的是我,我對她唯一的成全,就是永遠和她在一起。”
“你明明知道······”風神脫口而出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樓華眼底的悔恨,讓他突然說不出話。
樓華望著遠處的樓宇,藏起眼底的情緒,淡淡地笑了,這一世,他終於明白,茫茫天地,他只願眷戀著漫山開遍桃花的雲山上的那一抹清澈。
即便,他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他,也心甘情願······
時間對人來說,是最溫柔的,也是最殘酷的。
被勾魂使者牽引著的白芸芯走在黃泉上,緊閉著眼睛,感懷著她兩生的記憶,一個個模糊的身影,一段段熟悉的劇情,在她眼前飄過,好似春日漫天飛舞的柳絮。
再次睜開眼時,她的眼裡已褪去了直面韓煜楓死亡時的哀傷,而是一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