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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氣做的。”

唐糖笑他小氣,指指手中圖畫:“你看這帶著萬字紋的球狀物件,這萬字是個鏤空字,從哪個球中間鏤了去的。此物若是古春林的父親所制,自然絕不是鑄鐵銅片之類……必定是瓷。”

“哼,你看了一夜,莫不是就看出來這個?”

“三哥你聽我說完。你覺得這東西為什麼偏偏要用瓷制?請個瓷匠漫漫西行,還不如就近找個手藝精湛的鐵匠銅匠好了,鑄它多少個,又非什麼難事。”

紀陶感同身受:“想必人家都是新婚,根本不得工夫去鑄那些個球……”

唐糖揉揉他的鼻子:“這樣的話出自一個神斷之口,三哥真是不嫌丟人。”

“還用丟麼,反正人本來就是你的。”

唐糖未理,翻出那個羊皮卷:“三哥你仔細看,按著羊皮捲上的意思,它們是被安在一種類似管道的一端。”

“管道……”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要用瓷球了?”

“此物是安在水中……”

“應該是。因為需要長久泡於水中,故而用瓷製成,以防鏽防蝕。”

“管道本身,又是以何物製成?”

“嘿嘿,三哥當真不易,對河渠之事如此不通,在工部這許多月居然還被你混過來了。”

“怎麼?”

“我真是悔,虧得我還當真細讀過你那冊《河渠書》,若是我早早考了你此事,你早就露出馬腳了。水部郎中豈可不知,現如今的管道皆是由陶土製成,若是用其他的材料,便只可砌得出來溝渠,因為並無封口,不可稱其為管。”

“陶土^二哥的事務我著實是憑著強記才靠書本上那些東西勉強應付著,幾乎快要力不從心,確然從不曾過心。平常需過腦子的事情就是一堆,無時無刻還要繃著那根弦……如今在你跟前再不用繃著,一時便脫口而出……終是我大意了。”

唐糖由衷心疼:“紀陶,你真是辛苦……”

他倒是不以為意,更不懼她嘲笑:“河渠書我只讀了個皮毛,此類管路,也須得由瓷匠修砌麼?”

“此類工程倒是無須瓷匠,請幾個泥瓦工便綽綽有餘。此處管道的路徑雖未在羊皮卷中繪得完整,不過依照圖中標示的管徑來看,這些管道寬約三寸,並非河渠用的巨型管,卻也算不得很細。”

“這個萬字有何深意?”

唐糖搖搖頭:“若可知道幾十年前組了工匠西行的那位大東家是誰,才能知其深意。三哥看這些,這樣的球狀物絕不止一件,除卻這個萬字,還有‘壽’、‘無’、‘疆’三字,鏤它們在此,字的意思是其一,其二應該是將此球連著管道,用中間的鏤空以起到限流的作用。不過,為什麼要限制水流呢?”

紀陶也是一籌莫展:“紀方從前找人在西院荷花池內編織濾網,是為過濾淤泥,也為了餵魚。”

“有道理,我倒沒想過養魚……不過,會不會不是養魚,是養什麼別的奇怪東西,或許……麒麟肉?”

這詞他倆揣想過無數回,仍不知是何物,這會兒紀陶聽得一個激靈,全然醒了:“還有什麼發現?”

唐糖端出座底古春林父親那個沉甸甸的香爐:“這東西是被燻黑了的,我擦出一個角來看,它原是個青銅爐子。”

她又獻寶似的,從一旁翻出一張紙來,“三哥再看,這個爐身上有字,漆黑一團認不分明,就算認出來,我也沒有一個字認得,故而我全都用炭枝費勁拓下來了。”

“嗯。”

“你瞧這個,香爐上刻的字小,不過這一對尖耳朵,莫非就是那個狐狸腦袋?你再看這個蜈蚣似的符號,比我說的那麒麟肉的字元要略微縮短了些,不過多半存著什麼聯絡。現今在別處可尋見的文字皆是西域字,除卻瓷球上那四個鏤空的萬壽無疆……又是長生之術。”

“糖糖……”

“紀陶,對面那個敵手,我是說你二哥……幕後那個長久未露面的黑手,一定是個喪心病狂的病人!”

炭枝拓印的影象尚算清晰好認,他倆身處的這輛馬車卻是一路顛簸不止。

紀陶帶著她登船之前,聽朱掌櫃訴過二哥所為,唐糖心中只怕已然存了陰影。不好的事情尚未到來,不好的想象反害她將自己陷入絕境,這才是紀陶真正擔心的事。

他有意嘆道:“裘寶暘運氣就是好,我從前要能有你這麼個勤奮克己、不計得失並且還能幹得力的書吏,何愁手頭案子成山?”

“三爺相見恨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