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的禮單。”
成三子低頭看了一眼,差點冒出冷汗來,吭吭呲呲道:“要不小的再去加幾樣……”
這禮單怎麼看怎麼眼熟,若不是自家那一份每一樣都是他親手備下的,他差點以為這是六皇子的人偷了他們的禮單做了小小的添減得來的。
李資搖頭,道:“走吧。”
成三子敲了敲車廂,馬車駛了出去,他將便籤在燭火上燒了,在下首坐下,低聲道:“殿下,肅王殿下的禮……”
成三子話說一半便停下看了看李資的臉色,見李資不接話,頓了頓,才又繼續道:“若中間沒有其他什麼緣由,那便是極上心了……莫不是要對林公子示好?畢竟林大人很受陛下信賴,又身負重任……”
李資淡淡道:“若要示好,送的便不是這些東西了。何況老六和皇后榮辱與共,此刻皇后對他怨怒未消,僅老六那邊示好有什麼用?”
成三子偷偷看了李資一眼,小心翼翼道:“那小的就委實看不出是什麼緣故了。”
李資不答,閉上眼靠在車壁上,成三子見狀也忙閉嘴,透過車簾的細縫看著外面移動的街景。
……
半個多時辰後,李資坐在林楠院子的小花廳,低頭看著碧綠清透的茶水若有所思,直到成三子乾咳一聲,才豁然回神,一抬頭便看見簾子被人掀開,露出少年秀逸的眉眼。
“免禮,坐下說話。”
林楠謝過,成三子搶上前擠開林全,將林楠扶到李資身側隔幾坐下,林楠微微皺眉,以二人身份的差距,這樣未免有些不合規矩,但此刻也只得假作不察,含笑謝過。
李資將一口未喝的茶放回几上,揮手令下人退盡,才道:“方才看見你門口停了幾輛馬車,因懶得和那些人聒噪,所以等他們走的差不多了才進來,時辰便晚了些,可是擾了你休息?”
林楠搖頭笑道:“恰恰相反,殿下不僅沒打擾下臣,反而救了下臣一命……若不是殿下來的及時,舅舅不知道還要教訓我到什麼時候呢!”
李資心中浮現出這少年無可奈何低頭受教的模樣,不由搖頭失笑,旋即又微微皺眉。
他方才將馬車停在暗處等了許久,旁的人來了又走,只賈府的馬車遲遲不去,便不耐煩讓成三子先來通報,果然賈政識趣離開,只是到底還是讓人知道了他夜訪林府的事。此事他沒有指望能瞞過有心人,但是若張揚出去,對他和林楠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林楠瞭解他的顧慮,笑道:“殿下放心,我已經暗示過舅舅了。舅舅為人雖有些迂腐,但是口風卻是極緊的,絕不會出去亂說。”
李資點頭,撇開此事不提,道:“看你精神尚佳,可見身體恢復的不錯。”
林楠道:“多謝殿下掛心,原就沒什麼事,歇了一天,已然大好了。”
李資唔了一聲,沒有說話,手指在茶盞上無意識的摩挲。
他不說話,林楠也沉默下來。
今兒林府來的人雖然不少,但是除了時博文和賈政二人,並沒有正主兒親來,李資半夜登門,總不致就為了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兒,等著他開口就是了。
“你的腿……”
見李資終於開口,說的卻是這樣一句,林楠漸漸有些明白他的來意,慢慢垂下眼眸,低低笑了一聲,安靜了片刻後,才道:“……還好。”
李資抬頭盯著他的臉:“什麼叫還好?”
林楠低著頭,李資只能看見他低垂的長睫,看不清表情,耳邊聽見他飄忽不定的聲音:“還好就是……雖有些淤青紅腫,疼上幾日在所難免,等過段日子,自然便能活動自如,能跑又能跳……”
李資的手慢慢攥緊,林楠的話,何等耳熟,正是昨日老太醫對林府眾人的說辭。李熙已經下了令,誰也不許將他的病況洩露出去,但是聽林楠的語氣,卻很難讓他相信林楠真的不知情……
能跑又能跳……
他到底在用什麼樣的心情說這樣的話?
他知道這少年,愛跑馬,愛打獵,愛坐著小船遊樂,若不是愛極了這樣的逍遙自在,又怎會想的出能讓人彷彿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冰嬉……
林郎戲,林郎戲……只怕林郎再也戲不得了……
太醫的話言猶在耳:“便是好了,也難免留下隱患,日後天氣變幻又或寒冬臘月時,便會疼痛難忍,隨著年紀漸大,便會日漸嚴重,最後……”
李資心緒百轉時,林楠終於慢慢抬頭,李資這才發現,這少年臉上依然是帶著笑的,唇角勾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