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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人,可以流多少血?

在這個醫療不發達,治病大部份靠個人免疫力,即使太醫的醫術再高明,海量上等藥材隨便用,對於血淋淋的傷口,都毫無辦法一一沒有儀器,沒有精準的麻醉,小心翼翼拔│出短劍,血液噴薄而出,也沒有將之縫合起來的能力。

趙湛一直坐在轎裡,先皇屍體都沒涼透,太子被押往地牢,閣老、左相和徐國公,都留在東宸宮裡,前兩者是想走而走不得,後者則是留下來作贏家笑看大局。有許多事等著他處理,他就讓吉光進來輕聲代他傳達,絲毫不嫌棄衝臉而來的血氣。

凝視著顏歡歡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色,他留戀起這滿地的血,起碼,她還活著,還有呼吸……

指尖一遍一遍的描繪著她年輕秀美的容顏,像是要將之刻入心裡,骨肉之中。

顏歡愛美,每次出現在他面前,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雪膚紅唇笑靨如花,永遠有說不完的有趣話題,難以想象一個深居於高門大宅的婦人會有那麼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一一他向來缺乏想象力,年少時跟著創作的詩詞,夫子搖頭嘆氣,格式都對,就是太匠氣,毫無靈氣可言。

他也承認,這點遠遠比不上大皇兄,他在詩詞歌賦上的才華驚人,對風花雪月,也有著比他靈動得多的感悟。

而現在,她躺在他膝上,不言不語,柔軟的嘴唇唇色極淡,只有淺淺的呼息,證明她尚存於世。

趙湛攥緊拳頭,心中鈍痛無以復加。

在端親王的高壓威脅下,太醫們一致決定將短劍拔│出,只是傷在背上,顏側妃又是女子,只能由醫女代勞。將之翻過來,輕輕拔│出深入背部的劍尖一一以往雪白無遐的背,幹了一大片血跡,這一動作,新鮮的血又往外冒,蓋過舊血跡,醫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大場面,頂著端親王森冷的目光,更是心跳如擂。

雖然端親王一句威脅的話都沒說,只讓他們盡力,可是醫女作為女人的第六感,卻深刻感覺到一一如果自己這一拔,將側妃娘娘嚥了氣,那她也可以立刻跟著陪葬了。

而轎外,圍成一圈商量的太醫們,亦是同樣心情。

治,能怎麼治?

這要是病了,那總有方子或是神藥能吊住命,慢慢治,可是顏側妃受的傷太重了一一刺客對準的是端親王要害,二人身高雖略有差距,但以這年代的醫術,別說往心臟捅一劍了,就是劍尖挑破了心室旁邊的血管,都得死。以他們的經驗,刺中這片地方,就是要命。

只能清理傷口,糊上止血藥草,討論出一道方子,喂顏側妃喝下。

接下來,就是聽天由命。

其中,已經有太醫自知小命休矣,塞錢託小太監傳話去交代身後事。

清理完傷口後,整桶清水被血液染成深紅色,趙湛是不怕血的,但只低頭瞥了一眼,暈眩感襲來一一人能流這麼多血?怪不得臉色白得跟紙似的,喉頭一沉,無話可說,怕一說,就繃不住淚意。

遺詔一下,皇后想闖東宸宮,卻早被趙湛的人將東華宮圈了起來,懾於伏螢的屍體,又全是一介女流,形勢比人強,只能在其宮中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束手無策。良妃卻是狂喜一一老皇帝臨死前居然改立次子?簡直天上掉玉璽,砸得她笑逐顏開,忙不迭派人去東宸宮打探情況,滿以為該暢通無阻,沒想到趙湛早就跟吉光下了令,哪些人連傳話進來的必要都沒有。

而良妃,就在這些人之中。

吉光將良妃遣來的宮女請走後,俯首在主子面前彙報:“娘娘的宮女聽了王爺不見也不聽傳話之後,震驚不甘地堅持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你其實不用等這一會兒,她進不來,自然就會走,”趙湛眼皮都沒動一下:“不必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是。”

“還有徐國公……”

吉光斟酌了一下說辭:“對王爺守在側妃娘娘身邊的舉動,略有不滿。”

豈止略有。

趙湛能一舉成功,少不了國公府在背後的幫助,他自然要為自己女兒著想,見不得在這個當口,趙湛守住一個妾室,半步不離:“有事找我,你就代為傳達,沒別的事,只是抱怨,下回你就不用說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徐國公肯冒這麼大險,為的豈是女兒,而是整個國公府,以及徐氏的長遠利益,想當外戚,想扳倒馮蒼……該給的報答和尊重一樣不少,還想幹涉他鐘愛誰?不可能。

更不必為著怕觸怒徐國公而擔憂,他不可能為了這點兒女私情的小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