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執行起來並非不可能,跟皇上一提就是,但她豈會自降身份跟一個宮女計較,福安公主對宮裡權力分佈許是有著不輕的誤會,還是,皇后總在她面前,拿‘打板子’、‘打發去浣衣局’來威脅宮女?
雖然不避著孩子的可能性很高,但堂堂皇后,用這麼簡單粗暴的話來威脅宮女,不太可能。
小福安還不知道貴妃心中已把想法拐了兩個彎,最後在無措年幼的她身上找到了原因。
要懲罰一個不能體罰餓壞的孩子,就只剩下拿她身邊的人開刀了。
得到這個結論後,隱秘的笑意躍上她眉梢眼角,臉上卻顯出訝色來,顏歡歡咦地一聲:“原來福安你要聽宮女的話?”
福安一怔,對宮女身上的擔憂被轉移了注意力,嚅嚅:“這是母后的規定,與她無關。”
“皇后說過,來避暑山莊讓你好好玩,那就和平常不一樣了,可以盡情放鬆自己,而且福安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顏歡歡凝視她,目光溫柔得都不像她了。
日日夜夜伺候著福安的聞桃,都猜不對主子這時候的反應,卻被貴妃盡數想到了一一她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她有多聰慧,只不過是她把福安當人看而已,視她為一個有思考能力的人。
是人就好,人就有弱點,而長大後才會學得稍微克服人性。
“我……”
福安遲疑。
有嗎?她有自己的想法?這就是母后一直想教她的,有自己的主意吧?那她就沒做錯了,她只是還不想去午睡,想在樂春樓多待一會而已,母后不也讓她盡情享受一下嗎?
推卸責任是非常簡單的事情,而有時候,一個善於自責,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孩子,只需要稍作點撥,就能把壓在肩頭的重擔卸去一大部份。顏歡歡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這孩子,還是在東華宮裡,聽到她不願意到太后懷裡的抽噎聲。
孩子有品味,她也不喜歡那老虔婆。
福安垂首:“我還想玩。”
不夠自信的人,總不敢與人有目光接觸,但公主是不可以這樣的,世家小姐也不會有此不等端莊的小動作,她下意識的低頭把自己藏到洞裡後,反應過來,又將頭抬起來。這一抬,就撞進了貴妃綻開的笑,笑得一點也不含蓄。
晃花人眼。
“想玩就好,我這裡,好玩的多的是。”
要是和她爹一樣沉迷學習,顏歡歡倒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她只是來了山莊後,喜歡熱熱鬧鬧地跟看對眼的人一起玩。雖然,本質上,都是陪她玩。
五歲孩子不足以應付打吊牌這個大晉流行的玩樂,投壺倒是一下子就得了福安公主的心,以箭入壺,她控制不好臂力,一開始總是眼看著箭頭已經碰到壺邊了,卻死活投不進去。她不由喪氣:“我投不進去。”
“哈哈,第一次玩總是這樣,”顏歡歡瞟了一眼旁邊控制不好力度,一箭撞到牆上,已然脫離這項遊戲本意的溫美人:“令儀,分清楚投跟擲的分別,你對這面牆是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它沒得罪過你吧?”
溫美人訕訕:“我總是掌握不了,待會貴妃姐姐來教教我嘛。”
“好,待會教你。”
見溫美人也不得其法,福安才稍微抬起了小臉,顏歡歡在她身後蹲下,抬起她的手臂。顏歡歡的手很小,可以被皇上一手掌握,但和比小福安比起來,還是大上許多,她輕易地將她的手包裹著。這個姿勢下,福安的耳畔幾乎要被她的嘴唇碰到,說話聲自然極清晰:“不要焦躁,這是個需要耐心的遊戲,不需要衝鋒智謀勇氣,只需要一點耐心和自信。”
和投鏢相比,投壺真是太簡單了。
“這個步距下,要用多少力才能恰好投中?穩住你的身體,投壺不是一隻手臂的事情,全身的平衡也很重要,”另一隻手搭在福安的腰上,輕輕拍了一下,提醒她挺胸收腹提臀:“想象一下,箭在空中會拋成什麼線條,像令儀那樣平拋是不行的,你要有個目標,對,看住壺口,捏著箭中心靠前一點的位置,對準……”
咻。
咣噹!
“不難,只要找到那種感覺,慢慢就會對步距和需要發多少力有個概念了,”顏歡歡輕笑,鬆開她,站起來,像是方才的親近只是單純為了教她投壺:“做得很好。”
福安小臉騰地紅了,仰著臉,眼睛閃閃發亮。
“我做得很好?”
“對,”顏歡歡毫不吝嗇她的肯定,對看順眼的人,她的甜言蜜語不要錢的甩,砸得小烏雲甜得要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