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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復背誦,能達到自欺欺的神奇作用。

少年沉默,須臾,他彎了彎唇角,那堅冰似的將自己藏起來的外殼,彷佛裂了一絲,流露出深黑而苦澀的汁液來:“你又怎知道我不歡喜?說不定,我是真的喜歡梨子,不去強求與我無緣的荔枝。”

這會面對質疑,是該說一句蒼白的‘我看出你笑容底下的悲傷’還是臺言裡多出現的溫暖微笑感動天地?

不!

顏歡歡忽悠人起來,腦子運轉的速度,快得連她自己都怕。

她目光堅定不移,小臉稚嫩,聲音還帶著女童特有的嬌軟,可卻有一種無法名狀的說服力,撼動了少年不算堅定的心靈。

“虛偽的眼淚,會傷害別人。虛偽的笑容,會傷害自己。”

同期插播《叛逆的魯魯修》經典語錄。

少年習過無數聖賢書籍。

他天資聰慧,可惜嫡長子早早被立了太子,名正言順,母妃又更愛他只小一歲的弟弟,只讓他好好助三弟爭搶,未曾想過他是否……是否也有那青雲之志。只是聽過那麼多聖賢之說,君臣道,為人的道,都沒有眼前這個女孩說的話來得戳肺管子。

戳得他又疼又脹,胸囗處彷有什麼別樣的情緒,想要破繭而出。

少年垂下眼簾。

沉默像一道護城,橫亙在二人之間,河的這面,是她不知疾苦的歡天喜地一片善意,用著自覺再尋常不過的俏皮話,折成一片蜜餞,遞給佇立在河另一面的他。而他生於高牆中,嘗過萬般苦澀,嚐到一片甜,如陰霧漏進一線光,驚醒了少年心底被壓抑著的兇獸。

他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敢去做。

為了避免兄弟鬩牆,定立了太子人選之後,皇帝一直有意打壓其餘的皇子,這樣等太子繼位,才好展示仁慈,提拔一番。都說深宮裡沒有童年,可十來歲的孩子,刻意教養之下,即使有別樣心思,也被拘實了,更無人敢對他說出這樣淺白而不負責任的鼓勵話語。

“你的父親兄長是誰?”

他原想問她名字,可又覺得始終是姑娘家,怕把她嚇跑了,這樣婉轉一問,妥當得多。

顏歡歡卻嚇了一跳,這不是哪句說得不中聽,讓他惱了要告狀吧?

她轉念一想,一個庶子能把她怎麼樣?她又沒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我爹爹是顏學士,我大哥……我大哥的名字不好告訴你,不過我叫顏歡,你以後想找我玩嗎?”

翰林學士?怪不得不認得他。

沒料到她名字吐得這麼利索,少年揚唇一笑,愣是笑出了冬雪融化的好顏色:“我的名字也不好告訴你,顏姑娘可已婚配?”

……

顏歡歡這回是真受驚了:“婚配之事,豈能自行決定?”

他倒是忘了,像她這種夠不到父皇賜婚的小丫頭,是要進宮選秀的。

想到自己難得順眼的姑娘有可能被選作宮妃秀女,他暗暗不樂,若是他知道她一心要攻略自己的爹,恐怕整張臉都得沉下來。

瞅著她模樣年幼,距離選秀應當也有五六年的時間。

夠不夠他爭一回?

從小沒吃過肉的人,不會因為旁人一句紅燒肉而犯饞,未曾見識過星辰大海,呆在井底也能獨賞一輪明月,只是一但生出了非份之心,欲│望便會以無法想象的速度生長壯大。

說是一見鍾情,怎麼可能?他只是想要而已。

“有理,”

少年眼睫濃密,映在眼下,便成為綽綽陰影,笑得卻越發溫潤朗然:“是我造次了,顏姑娘……有緣再見。”

彷佛一隻小獸,學會收起獠牙,擺出讓人不設防的一面。

顏歡歡不疑有他,以為自己成功灌了雞湯,自覺日行一善,簡直古代活雷鋒,與少年道別後,便順著原路,回到李氏身邊。李氏一把接住朝自己奔過來的女兒,繫著金鈴鐺的辮子一晃一晃的:“歡歡你去哪裡了?娘都擔心壞了。”

她悄聲解釋:“去後面大樹乘涼,好不容易才繞回來呢,”又補了句撒嬌糊弄過去:“娘,歡歡想你了。”

果然,聽女兒說想自己了,李氏教訓的話就說不下去了,轉為問她餓不餓,快要入席了,餓的話,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話剛說完,她咦地一聲:“歡歡,你辮上的鈴鐺怎麼少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