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手拉手,走到內間雲榻上去甜甜蜜蜜地說一會兒話。
他們所居的枝暖閣,前頭簾外燈光明亮。
正廳堂裡懸著紀大公子親寫的東坡詩句。“一樹春風有兩股,南枝向暖北枝寒”。趙德琳的親信管家娘子們正安排戲酒,貼身養娘們則忙著準備兩人的大衣裳,備著晚上看百戲。
而被趙德琳安排在附近萬蕊園的季青辰,她也正坐在湘妃竹榻上,藉著勞四娘手上的燭光看一封陳家剛剛送來的信。
陳文昌離去前,差人送來的書信。
看完後。她心裡一塊石頭便也落了地,眼中的笑意浮了起來。
“大娘子。這……”
陪著她的勞四娘,也接了信看了一回。完全不明白她有什麼好高興的,“文昌公子他
要回泉州一趟……”
他就這樣把你甩在明州,自己回去了?
“他不回去和父母商量好,他能和我說什麼?”
季青辰取了几上的熱茶。吃了兩口後身心舒暢。笑嘆著搖了搖頭,
“他和咱們不一樣。四娘你,招婿的事是你自己拿主意,連我你都只要打聲招呼就好。
我的婚事也是自己作主,二郎、三郎並不會說什麼。但他是晚輩,家裡的聘禮都是他父母、叔叔拿出來的體已。他心裡再明白陳洪是趁著三郎敗走的時候故意為難我,他也不可能老是和叔叔對著幹。”
“話雖然是這樣沒錯。但大娘子,文昌公子以往能頂住他叔叔。那是因為他叔叔確實還有求於大娘子,有求於唐坊。但現在……”
勞四娘畢竟是老於世故的中年婦人,和駿墨那樣的十三四歲嫩小子大不一樣。
她可不會覺得,陳文昌能這樣有擔當全是他夠男人外加夠深情。
她深知這說親之事,如果想不傷和氣,說到底還是看兩戶姻親人家的家勢是否相當,是不是誰也壓不住誰。
否則,憑什麼以往陳文昌都能說服陳洪,這一回他就非要回去先說服父母不可?
說到底,是唐坊這邊正處於劣勢。
“大娘子,三郎現在避在普陀港,文昌公子就算是回去說服了父母添換了聘禮,那也只解決了眼下的麻煩,從訂親到成親,這中間的事兒還長著呢。”
陳洪隨時都可以找到機會,跳出再要搶奪西河道上的碼頭。
“我看陳洪……未必就是想訂這門親事了。”
季青辰淡然一笑,和樓雲說出了一樣的話,卻把勞四娘嚇了一跳。
她連忙問道:“大娘子的意思是……”
“我聽說,他膝下只有一個庶子,這兒子雖然聰明俊俏最得他寵愛,卻是個極古怪的性
情。我那年去蕃商大會時,就在泉我州城聽說過那孩子鬧著要出家的笑話……”
她沉思著,指尖夾著茶蓋一下接一下地撫著茶麵上濃濃的霧色,
“我要是陳洪,無論如何都是想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家業的。他和陳家的二房關係極好。
陳文昌的哥哥並不出色,陳文昌不僅是舉人,自己又是要開書院的。我要是陳洪,這陳文昌豈不就是天上掉下來幫自己兒子的人?”
“大娘子的意思我明白,他是擔心大娘子和文昌公子成婚後,這家裡的產業就算文昌
公子不爭,大娘子卻是絕不會不爭的。”
萬蕊園的內房外,懸著花枝銅燭,地下鋪著的雕花白蠟磚沿牆角到了鋪到了院子口。
磚牆邊擺放著小泥盆子種滿的七色太陽花,花兒小巧可愛,顏色明豔。
季蕊娘這回也跟來了,正和李秋蘭一起在外面看花看得開心。
勞四娘心知,陳洪需要陳文昌這樣有身份的舉人支援他庶子的家主之位,既可以讓陳文昌在族裡掛職,又不用擔心陳文昌突然不開書院了回頭來搶家主。
但陳文昌要娶了季青辰,陳洪可就不敢用他了。
季青辰是唐坊坊主,也就是季家家主。
嫁給陳文昌之後,她要起了心從陳洪庶子手上爭家產,當然是太容易。(未完待續。。)
146 求親者眾
“按說,將來的事,我也不敢保證一定不會起這個心……”
季青辰吃著茶,說得淡然。
開書院難道不花錢?在南洋做生意難道不會虧本?
萬一她手上週轉不過來,看著陳家八大綱首之首的龐大家業,看著陳洪那個容易欺負的庶子,她說不定就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