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層關係在,這侍女的使者身份,才能得到僧官們的承認。
平安京城裡的新國主,當然是這位無品親王的堂兄弟之一。
而筑後川姬臣所生的那個孩子,最了不得的猜測,他也就是新國主的孩子了……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
三郎季辰虎當然知道這些,而且他在這駐馬寺安插的人,只怕比她都多。
在這柏葉侍女的疑惑中,她緩緩向後撫去了頭上的風帽,淡然露出了面目眉眼。
山風吹起了她沒有束起的早已經在路上吹乾的長髮,在月光下發出烏沉的光澤。
她仔細打著這侍女。
她袖子裡的手,做了個隱晦不明的手式。
接到暗號的是一大一小兩個寺奴。
他們腳步一動,便默默守住了那十步外這侍女逃向中殿的去路。
在她身後的姬墨何等警醒,立時知道,她是要一舉拿下這扶桑侍女。
然而,突然一聲咳嗽,打斷了他撲前的動作。
一聲男子的冷漠漢音在廊橋上傳來。
“小人迎接來遲,還請恕罪……”
突見得這熟悉的聲音入耳,季青辰的臉色都微微一變。
而橋邊一大一小的兩個寺奴更是嚇得臉上變色,連忙蹲在了地上。
季青辰暗歎口氣,只能放棄捉人的打算。
她先是微微一笑,向那柏葉侍女合什一禮,然後,她才轉眸看了過去。
廊道口上,正站著一個同樣提燈的寺奴人影。
他畢竟和普通寺奴不一樣,頭截尖尖的烏帽,身穿著的扶桑僕役商人的白麻水乾服,袖子用黑縛帶束在了肩上。
一看就是一個管事的寺奴頭目。
他步步走近,面目年輕。
尤其是那讓人過目難忘的冷漠神色,和他聲音一樣清寒。
更不要提月光下他如女子般分明秀美的五官,沒有血色的雙唇,都讓他透出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
她當然認得此人。
他是駐馬寺寺奴寮的寮主阿池。
他和她一樣,都是十歲進寺,也都有著中土遺民的血統。
十年過去,她成了唐坊之主,他也成了管理駐馬寺裡四五百寺奴的寮主。
“請隨小人來吧,秋荻院已經安排好了,請等您和家臣們入住。”
阿池能講一口流利的宋語,現在正用來和她說著話。
利用這樣的宋語對話,他正不著痕跡地在向柏葉侍女證明著來者的血統高貴。
不過她卻仍然記得:
十年前,他僅僅會說些簡單漢語。
他的口音也就和南九州漁村遷來的坊民們一個水準,帶著濃重的扶桑土腔。不時夾雜著些扶桑話。甚至還夾雜了些鴨築山生蕃的土語。
當時,就是這樣的漢語水平都已經讓她喜不自禁。
所以,他算是在老宋僧們之外,她找到的第一個能說話的朋友。
然而,她卻曾經出賣過他。
十年前,在阿池被僧官看中,成為他們寵愛的小侍童的那一晚,她把逃出來向她求救的阿池,關在了她的小小紙板門之外。
……
從那以後,今晚算是他十年來第一次重新和她說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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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漢詩漢情
此時的阿池,冷漠的眼,雪白的衣。
他輕易說服了柏葉侍女,他手中舉著磨透的防風瓦燈,完全正等著在廊橋上為她這一行人引路的姿態。
她微微搖了搖頭,讓姬墨不要妄動。
她向那侍女點頭頷首,在她的不明所以中重新戴上風帽。
她移步向前,準備跟著阿池前向秋獲院。
那裡本來就是她準備讓姬墨他們潛藏等待的地點。
那座客居是駐馬寺十七座客院裡景緻最好,擺設最為精美的地方。在這扶桑內亂的時節應該沒有人入住。
而且,入住秋荻院想必也是符合剛才一大一小兩個寺奴為她編造的“高貴身份”。
阿池身為寺奴寮主,當然早就察覺到寺奴裡誰是她的眼線。
而她並不在意他有什麼打算,她只知道三年寺奴生涯中,她經常打掃秋荻院的後門小路。那裡過了一片稀疏鬆林,就直通空明大師的佛齋。
而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