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叫什麼?”林言眉毛一橫。
“哥哥。”狐妖羞澀地掃一眼尹舟和阿顏,回頭又叫了林言一聲,三蹦兩跳躍到蕭鬱身邊,白衣被男孩蹭出老大一片水印子。
尹舟被男孩乖巧的樣子弄懵了:“我靠,你怎麼辦到的?”
“對付孩子嘛,我騙他說聽話有雞吃,不聽話就只有蟲子。”林言攤了攤手。
下午一點半,五個人頂著服務員依依不捨的目光退了房,往鎮裡唯一的公交站趕,這次是貨真價實的五個人,男孩把尾巴和耳朵藏了起來,蹦蹦跳跳像個小學生,一身說不出什麼朝代的獵戶衣服被林言強制脫了,在早市買了身仿阿迪,男孩老大不情願,尹舟怪林言摳門,林言聳聳肩:“我倒是想買真的,買不著。”
蕭鬱穿林言的衣服,牛仔褲T恤衫登山鞋,他比林言其實高一截,好在衣服偏長,勉強湊合著,長髮紮了個馬尾,像個畫家。這古人第一次打扮成這樣,自己不自在,林言看他也彆扭,邊走邊偷偷笑。
似乎很久沒這麼輕鬆過了,藍天白雲,青山綠水,路過的平板車吱悠吱悠響,趕車人揮舞著桑樹枝條驅蚊子,筆直的一條土路,蕭鬱牽著狐妖走在前面,林言,尹舟和阿顏並排跟在後面,男孩出了山,一路時不時興奮地回頭看,林言有點心酸,蕭鬱身邊的位置本該是他的,可惜現在說什麼那鬼都不肯離他太近了。
分了手的情人,總覺得對方還屬於自己,然而又隔了一層看不見的牆,偶爾目光交錯,忙不迭的轉頭,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林言問那小狐妖有沒有辦法讓別人看見蕭鬱時其實沒抱多大指望,沒想到男孩一口應承下來,放了片樹葉在蕭鬱額頭,擺弄一會,幾個人驚詫的發現屋裡多了一個人。
“這是我們狐族的法術。”少年轉了轉眼珠,“不過打雷時會失效。”
林言問:“為什麼?”
“我怕打雷。”少年不好意思的說。
“你有名字?”
少年眯著一雙狐狸眼,好半天才羞赧的回答道:“我叫澈,因為生在湖邊,杜鵑花開的時候,湖水又涼又幹淨。”
穿過野高粱地,眼前是一片平坦的荒草坡,地上招搖著小百花,林言覺得眼熟,想了一會,突然驚訝的發現這裡跟第一夜時噩夢中的環境太像了,芳草萋萋,陽光凜冽刺眼,沿路走上去,在夢中經過茅草屋的地方只有一座野墳,有些年頭了,墳包已經近乎平坦,放著一隻野花扎的花圈,花朵被曬蔫了,隱隱有些發黑。
“有香麼?”林言對小道士說,阿顏從包裡掏出一小捆沒拆封的,林言抽了三株點燃了,恭恭敬敬的插在墳頭。
“你幹什麼?”尹舟不解,林言搖搖頭,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先走吧。”
下午三點,進城的公交車來了,幾個人擠在進城賣母雞買種子的隊伍裡離開了柳木鎮,在最近能通火車的市鎮買了車票,連夜趕往曾經的晉商聚集中心,五百年後的太原府。
53、
晉中商賈起源於明初,在清朝達到頂峰,明時太原府領五州二十縣,包括今忻州、晉中、陽泉呂梁,至今有多處大院遺蹟保留,有些甚至仍在使用。林言打算帶蕭鬱過來轉轉,能找到推理的依據最好,若不能,至少讓他在青磚黑瓦的深宅大院中找到些舊時的印象,儘管史料三千,他們現在能依傍的也只有這鬼時有時無的回憶了。
到達時正值晚上八點,夏夜華燈初上,街道川流不息,火車站旁的小吃攤點發出滋滋啦啦的烤肉聲,聽得這幾個在荒山野嶺待了四天的人忍不住暗暗吞口水。
總算又迴歸了現代社會,林言鬆了口氣,尹舟沒出息地環視霓虹閃爍的街區,感嘆道:“樓,終於看到五層以上的樓了!真洋氣。”說著衝上來拍林言的肩膀,“請客,今晚說什麼也得犒勞犒勞咱幾個,我早想好了,咱們住希爾頓泡溫泉,別想賴。”
林言捂著錢包咬牙切齒。
在賓館前臺時又犯了難,沒有提前預定,到達時三人間和單間都客滿,只剩標準間,尹舟和阿顏已經領了房卡回屋休息了,阿澈非要跟蕭鬱住,大廳金碧輝煌,狐狸見什麼都新鮮,跑去噴水池撈金魚玩,林言不敢看蕭鬱,小心的說:“你帶著阿澈,我另開一間。”
服務員對著電腦查資料,時不時好奇的用餘光打量兩個帶孩子的男人,視線在蕭鬱臉上移來移去,讓林言莫名不爽,又不敢表現出來。
蕭鬱沉默半晌,說一起住吧,我本就用不著睡,再說總在一起,習慣了。林言握著簽字筆的手心微微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