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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娃也跟著晃悠兩條長腿。

有哪裡不對勁,是哪裡不對勁呢?對突發狀況的適應讓林言的意識很清醒,他慢慢摸索到床頭櫃的檯燈開關,啪的一聲,燈亮了,整間屋子充滿光線,衣櫃門空空如也,沒有麻繩,也沒有被吊死的小女孩。

她好像特意來告訴自己她的死因……吊死鬼,林言倒吸了口涼氣,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件在恐懼和幻覺背後被忽略很久的事。

只有瞭解那個潛藏在黑暗中的力量想做什麼,他才能有對策。

一個炸雷落下來,手機鈴聲催命一般響了,午夜兩點,林言換了衣服,關燈出門。

一連四天,林言每天都開車在城市裡遊蕩,無邊無際的雨,踽踽獨行的路人,橙黃色路燈和燈下斜飛的雨絲,他甚至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隻鬼,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唯一的精神動力是尋到蕭鬱,儘管他根本不知道蕭鬱是否還留在這裡。

他有很多話想告訴他,他想知道蕭鬱是否安全,他下了那麼大的決心才承認自己的心意,那鬼卻不回頭的走了,沒有下一點痕跡,也沒有一絲線索,林言甚至懷疑蕭鬱故意躲著他,隱匿了行蹤,穿透黑暗逐漸走遠。

他會在哪?林言把著方向盤,四天時間他把兩人共同去過的地方都找遍了,高架,沈家園,醫院,墓地,家裡的角角落落,甚至去了西山的小廟,找不到他的影子。林言把車停在路邊,行人如魚群從車窗前遊過,沒有一個人停下敲一敲他的車窗,拳頭在方向盤上狠狠砸了一下,林言咬牙道,只要你還在陽間,不管多久,不管多遠,我都要把你找出來。

他甚至訂好了去山西的機票,再過三天,如果還找不到蕭鬱,他要返回那座明代古墓,像當初他把蕭鬱從黑暗中帶出來一樣,再次走進虛空之中,等那隻鬼的歸來。

雨又開始下了,風呼呼地吹著行道樹,紅綠燈亮了又滅,整個城市的霓虹在雨中發黴腐朽,夜晚長的沒有盡頭,五道口的蘋果標誌閃著白瑩瑩的光,他曾經在這裡擁抱過一隻鬼,林言拔下車鑰匙,在雨裡漫無目的地走,繁華滿目瘡痍,找不到一個歸宿,找不到一個出走的戀人。

一個人要走多遠的路,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林言捏著一聽可樂,走過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天橋,每一條亮著橙色燈光的過街地道,走過一個個賣唱姑娘和沒有家的少年,錯綜複雜的道路像一張網,千織萬紡,只剩一條斷線,唯一的方向是與他背道而馳。

天橋的欄杆結著冰涼的水珠,汽車尾燈如流星一樣一條條劃過,風呼呼吹過額角,心裡一個聲音在喊著,蕭鬱你在哪裡啊,跟我回去吧。

雨越下越大了。

老人說真正在意你的人永遠都不會離開,任何時候,只要你回頭,他總在身後,林言邊走邊往後看,背後卻只有逐漸合攏的虛空。

如果蕭鬱根本不像自己想的一樣在意自己呢?就像小道士所說,他只需要一個命格相符的人,同年同日同時出生的人有多少,一個個查過去,如果他站在另一個林言的背後,該如何自處?

無計可施,蕭鬱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對失去的恐懼第一次超過死亡,林言把可樂罐一腳踢飛,煩躁的抓著頭髮。

溼漉漉的馬路反射著破碎的霓虹燈光,一位老嫗從林言面前走過,動作格外遲緩,似乎有關節炎,或者風溼病發作,徑直橫穿馬路。四周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霧氣,被街燈一照,黃澄澄的,老嫗的身形薄的像一片紙,走到馬路中央時,一隻老式布錢包從口袋滑出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卻沒看到一樣繼續朝前走。

周圍只有林言一個行人,他想撿起那隻錢包還回去,走到離錢包還有兩米時,他猛然覺得老嫗的身形有點眼熟,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瞬,一個衣著破爛的小男孩不知從哪裡衝出來,大概是流浪的孩子,髒兮兮的手抓起錢包就要跑。

相同的時間,分毫不差,一輛黑色轎車以超過一百八十公里的速度拐過路口,朝小男孩疾馳而來,咚的一聲悶響,男孩的身子飛了出去,像只土豆在空中翻騰一陣後落在十幾米外的馬路中間,不動了。另一輛車躲閃不及,從男孩身上軋了過去,只一秒鐘,一個活生生的孩子變成一灘鮮紅的肉餅,森白的骨頭從肉裡戳出來,支楞著像沒剔乾淨的魚刺。

林言踉蹌著退了兩步,那老嫗從濃霧中回頭,衝他森然一笑。

二仙姑。

噩夢遠沒有結束,它們聽說他要找蕭鬱,全部都回來了。

“吱——”兩輛車同時停下了,司機和乘客從車裡跌跌撞撞的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