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職工阻撓,它們排除種種障礙,緩慢地向彼得格勒開去,在樞紐車站上匯合了,接著重又分散開來。
在一節節紅色車廂裡,在卸下鞍於。餓著肚子的馬匹旁,半飢餓的頓河。烏蘇裡、奧倫堡、涅爾琴斯克和阿穆爾的哥薩克,半飢餓的印古什人、契爾克斯人、卡巴爾達人、沃舍梯人、達格斯坦人擠成了堆_兵車等待出發。常常要在車站上停留幾個鐘頭,科爾尼洛夫計程車兵成群結隊地從車上湧下來,像蝗蟲似的擠滿了車站,聚集在道軌上,把先前駛過去的兵車吃剩下的食物全都吃光,悄悄地偷老百姓的東西,搶劫糧食倉庫。
哥薩克的黃紅色褲絛,龍騎兵的華麗上衣,山民士兵的契爾克斯式服裝……一向單調的北方景色,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絢爛多彩的混合色調。
八月二十九日,在巴甫洛夫斯克附近,土著師第三旅在加加林公爵指揮下,已經和敵人接火。擔任師先頭部隊的印古什人和契爾克斯人的兩個團,一發現鐵路被拆毀以後,就下了火車,以行軍隊形向皇莊方面進發。印古什人的偵察隊潛人索莫里諾站。兩個團慢慢地展開攻勢,夾擊已經轉變到工人方面去的近衛軍,等候本師其餘的部隊開到。而那些部隊卻還滯留在德諾車站上等待出發。有些部隊連這個站都還沒有開到。
上著師的師長巴格拉季翁公爵駐在距離車站不遠的莊園裡,等待著其餘部隊的集結,不敢冒險以行軍隊形向維裡察推進。
二十八日他收到北方戰線的司令部轉來的一個電報的抄本:我請求把最高統帥的命令轉達給第三軍團司令官和頓河第一師、烏蘇裡師及高加索土著師等各師師長,如遇某些不能預見的情況,致使兵車在鐵路上行進發生困難時,最高統帥特命令各師隊部以行軍隊形繼續挺進。
一九一七年八月二十七日。
第六四—一號。
羅曼諾夫斯基。
上午九時許,巴格拉季翁打電報報告科爾尼洛夫,說早晨六點四十分,他收到彼得格勒軍區參謀長巴格圖尼上校轉來的克倫斯基的命令,要所有的兵車一律返回,因此本師的兵車全部滯留在從加奇卡車站到奧列傑什車站沿線,因為鐵路各站遵照臨時政府的命令,拒發路籤。儘管他已經收到科爾尼洛夫如下的指示:著令巴格拉季翁公爵繼續乘兵車進軍。如果鐵路不通,即以行軍隊形挺進佔加,抵達後完全接受克雷莫夫將軍的指揮,——但是巴格拉季翁仍然不想徒步行軍,反而下令將軍團司令部轉移到軍車上。 葉甫蓋尼。利斯特尼茨基曾服役過的那個團,和其餘的幾個編進頓河哥薩克第一師的團,沿著列韋利——韋津貝格——納爾瓦一線向彼得格勒推進。二十八日下午五點鐘,一列兵車裝著這個團的兩個連到達納爾瓦。兵車司令得悉當晚已不可能開車,因為從納爾瓦到亞姆堡的鐵路已被破壞,鐵路工兵營已派了一部分人乘特別列車前往搶修。如線路能及時修復,兵車可於明日黎明發車。願意不願意,兵車司令只好同意。他一路大罵著,走進自己的車廂,和軍官們聊了一陣新聞,便坐下來喝茶。
夜色陰沉。從海灣那邊吹過來陣陣寒意襲人的潮溼海風。哥薩克們聚在路軌上、車廂裡低聲交談,被火車頭的汽笛驚動了的馬匹在亂踏著車廂的木底板。兵車尾部有一個青年哥薩克在唱歌,像是在黑暗裡對什麼人苦訴:再見吧,城市和鄉鎮,再見吧,親愛的村莊!
再見吧,年輕的姑娘,哦哦,再見吧,淺藍色的小花!
從前呀,從黃昏直到清晨,我躺在親愛的姑娘的手上,可是現在,從黃昏直到清晨,我手拿步槍站崗……
從灰色倉庫的龐大軀體後面走出一個人。他站了一會兒,諦聽著歌聲;打量了一下灑滿黃色燈光的道軌,就堅定地向兵車走去。他的腳步踏在枕木上,發出輕柔的響聲,等走在堅實的粘土地上,聲音就消失了。他走過盡頭上的一節車廂時,站在車門口的哥薩克停下歌聲,喊道:“誰?”
“你要找誰?”那個人不很情願地回敬了一句,繼續向前走去。
“夜裡你還瞎闖什麼?我們要把你們這些壞蛋好好揍一頓!你鬼鬼祟祟的,在探路於嗎?”
那個人沒有回答,走到列車的中部,把腦袋伸進車廂的門縫,問道:“這兒是哪個連?”
“囚犯連,”黑暗裡發出一陣鬨笑。
“不開玩笑,是哪個連?”
“第二連。”
“第四排在哪兒?”
“從頭上數第六節車廂。”
從火車頭數起,第六節車廂旁邊有三個哥薩克在抽菸。一個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