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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裡沃什雷科夫,”波喬爾科夫眼睛盯著地圖,叫道。

“你說什麼?”

“沒有聽見我們在談什麼問題?我們在討論,應該以行軍隊形前進,否則的話,敵人追上來,我們就完啦、你覺得怎樣?你比我們有學問,說說你的看法吧。”

“以行軍隊形前進是可以的,”克里沃什雷科夫一字一句地說起來,但是瘧疾突然又發作了,他像狼一樣咬了咬牙齒,微微地哆嗦起來。“如果能減少一些輜重,是可以的。”

波喬爾科夫在門口展開了地區地圖。姆雷欣捏著地圖的兩角。地圖被從陰沉的西方刮來的風一吹,上下翻動,呼啦呼啦地叫著,要從手裡掙脫出去。

“看,咱們就這麼走!”波喬爾科夫用煙燻黃的手指斜著在地圖上劃了一下。

“看到比例尺了嗎?大約有一百五十俄裡,最多二百。幹吧!”

“就這麼幹,管他媽的呢。”拉古京同意說。

“米哈伊爾、你以為如何?”

克里沃什雷科夫懊喪地聳了聳肩膀。

“我不反對。”

“我立刻就去告訴哥薩克,叫他們卸車。要爭取時間。”

姆雷欣用等待的目光看了看所有的人,見沒有人反對,便跳下車去。

波喬爾科夫的特遣隊乘的這列軍車,在這個細雨霏霏的早晨,停在離白卡利特瓦不遠的地方。本丘克躺在自己的車廂裡,用軍大衣蒙著腦袋。哥薩克就在他身邊燒茶,哈哈大笑,互相開玩笑。

萬卡。博爾德列夫——米吉林斯克的哥薩克,喜歡開玩笑,總是廢話連篇——正在嘲笑一個同行的機槍手。

“伊格納特,你是哪省人?”他用被菸草燻得沙啞的嗓音哼哼道。

“坦波夫省,”老實巴交的伊格納特用柔和的低音回答說。

“大概是莫爾先斯克村人吧?”

“不是,是沙茨基村的人。”

“啊啊啊……沙茨基人都是些勇敢的小夥子:打起架來,七個一起上都不怕。

沙皇登極的時候,用黃瓜砍死牛犢子,是不是就出在你們村兒?“

“夠啦,別耍貧嘴啦!”

“哎呀,是啊,我記錯啦,這事兒不是出在你們村兒,好像你們村兒用餡餅蓋了一座教堂,後來想把它放在豌豆上推下山去。有這麼回事兒吧?”

茶燒開了,伊格納特這才暫時擺脫了博爾德列夫的嘲笑。但是等剛一坐下來吃早飯,萬卡又開始了:“伊格納特,你好像不大喜歡吃豬肉吧?不愛吃,是嗎?”

“不。愛吃。”

“哪,給你這根豬雞巴吃。好吃極啦!”

爆發出一陣鬨笑。不知是誰嗆著了,咯咯地咬了半天。大家亂成一團,靴子踏得直響,過了一會兒,伊格納特氣喘吁吁,生氣地說道:“你自個兒吃吧,鬼東西!

你拿著自個兒的雞巴瞎晃什麼?“

“不是我的雞巴,是豬雞巴。”

“全他媽的一樣,——臭玩意兒!”

滿不在乎的博爾德列夫用沙啞的聲調拉著長聲說:“臭——玩——意——兒?

你不胡塗吧?復活節人們還拿它祭神呢。你就痛快地說吧,你是怕破齋……“

博爾德列夫的同鄉,一個漂亮的淺棕色鬍子的哥薩克,得過全部四枚喬治十字章,勸他說:“算了吧,伊萬!跟莊稼佬打交道,你非吃虧不可。他要是吃豬雞巴,他就要找公豬。這地方你到哪兒去找呀?”

本丘克閉起眼睛躺著。這些話他根本聽不進去,他正在受著新恨和彷彿更加厲害的舊痛的折磨。白雪茫茫的草原在他緊閉著的眼睛的昏暗中閃光,地平線上湧起遠方褐色的林脊;他彷彿感到冷風陣陣,看到安娜就躺在他身旁,看到她的黑眼睛、可愛的嘴上剛毅、溫柔的線條、鼻樑邊不顯眼的雀斑、額角上的若有所思的皺紋…

…他聽不清從她的嘴唇上滑下的話語:因為這些話說得模糊不清,而且總被別的什麼人的話聲和笑聲打斷,但是從眼睛閃出的光芒、從顫抖的彎彎的睫毛主,可以猜出她在說什麼……一會兒,他又看到了另一個安娜:臉色青中透黃,兩頰上淚痕縱橫,尖鼻子,嘴唇上刻著痛苦和難看的皺紋一他彎下腰去。吻她那呆滯的黑眼窩…

…本丘克呻吟起來,他用手掌捂住嘴,想止住哭。安娜連一分鐘都不肯離開他。她的形象沒有消失,時間也不曾抹去它的光輝。她的音容、身段、走路姿勢、動作。

表情和眉毛的抖動——所有這一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