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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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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羅搖了搖腦袋,嚼了一會兒鬍子,朝葛利高裡那裡走去。

“你把它們拴到槽上去吧。這是爸爸故意弄瘸的。”

老頭子的預見果然使馬得救了。夜裡,村子裡又人喊馬嘶,沸騰起來。騎兵沿街飛馳。炮兵連爬完盡是坑窪和滑溜斜坡的村道,拐到廣場上去。第十三騎兵團在村子裡駐下宿營。赫里斯託尼亞剛剛來到麥列霍夫家,蹲下來抽了一陣煙,問:“你們家沒有紅鬼嗎?沒有來你們家住?”

“上帝總算饒了我們一回,來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呀——弄得滿家都是莊稼佬兒的臭味兒!”伊莉妮奇娜不高興地嘟噥說。

“他們到我家去啦。”赫里斯託尼亞的話聲變低了,用大手巴掌擦了擦眼淚汪汪的大眼睛。但是他搖了搖像波蘭鋼盔似的大腦袋,咳嗽了一聲,彷彿已經對自己的眼淚感到難為情了。

“你這是怎麼啦,赫里斯託尼亞!”彼得羅第一次看見赫里斯託尼亞流眼淚,笑著問。這幾滴眼淚倒使赫里斯託尼亞高興起來了。 “把那匹鐵青馬牽走啦……我騎著那匹馬去衝鋒陷陣……共患難……它像人一樣,也許比人還聰明哪!還是我自己給它備的鞍子。那傢伙對我說:”你給我被上馬,不然,這馬會不肯讓我備的。“我說:”怎麼,難道我能給你備一輩子馬嗎?

你要牽它走,你就該自己幹嘛。“我備好了馬,他雖說是個人……可簡直是個人渣滓!這小子只到我的腰那麼高,連馬鐙都夠不著……他把馬牽到臺階旁邊,才騎了上去……我就像小孩子似的,哭了起來。我對老婆說:”唉,我侍候、餵養了它…

…“赫里斯託尼亞的聲音又變成噝噝響的、急促的耳語,他站了起來。”我簡直不敢看馬棚啦!院子裡連點兒活氣兒也沒有了……“

“我還好。我騎的馬已經被打死了三匹,這是第四匹啦,所以對它的感情不是那麼深……”葛利高裡留心諦聽了一會兒,窗外的雪被踏得咯吱咯吱地響,聽到馬刀欷哩嘩啦的響聲和低沉的“特兒一特兒”聲。

“到我們家來啦。該死的東西,就像魚聞到了香餌味兒似的!再不就是有人指點……”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慌張起來,兩隻手好像成了多餘的,不知道往哪兒放好了。

“家主人!喂,出來!”

彼得羅披上羊皮祆,走了出去。

“你們的馬在哪兒?牽出來!”

“同志,我並不反對,不過它們都害腿病啦。”

“害什麼腿病?牽出來!我們不會白牽走的,你別害怕一我們把自己的馬留給你們,”

彼得羅把馬一匹一匹地從馬棚裡牽出來,“那兒還有一匹哪。為什麼不牽出來?”

一個紅軍戰士用燈籠照著,質問道。

“那是匹騾馬,懷崽的騾馬。它太老啦,有一百歲啦……”

“喂,把馬鞍子拿來!……等等,真瘸啦……當著上帝的面,憑良心說,你他媽的把這些殘廢東西牽出來幹什麼呀?!牽回去!拿燈籠的紅軍戰士粗野地叫喊。

彼得羅伸手拉住馬寵頭,撇著嘴唇,扭過臉去,避開燈光。

“馬鞍子在哪兒?”

“今天早上叫同志們拿走啦。”

“哥薩克,你是在瞎說!什麼人拿走啦?”

“真的!……真的,我要是瞎說,叫上帝懲罰我,叫人拿走啦!姆岑斯基團從這裡開過的時候拿走啦。拿走了馬鞍子,還拿走了兩副馬套呢。”

三個騎兵罵著走了,彼得羅走進屋子,渾身都是馬汗和馬尿味兒。他那堅毅的嘴唇哆嗦著,多少有點誇耀地拍了拍赫里斯託尼亞的肩膀。

“要這樣才行!馬瘸啦,馬鞍子呢,就告訴他,叫人拿走啦……你呀!

伊莉妮奇娜吹熄了燈,摸黑到內室鋪床去了。

“咱們摸黑坐著吧,不然魔鬼又會把過夜的人送來啦”

這天夜裡,在阿尼庫什卡家裡舉辦了個晚會。紅軍戰士們要他把近鄰的哥薩克們都請來玩玩阿尼庫什卡來請麥列霍夫弟兄。

“紅軍?紅軍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怎麼啦,還不是跟咱們一樣,信奉耶穌教嗎?和咱們一樣,也是俄羅斯人嘛。真的。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卻很可憐他們……我在乎什麼呢?他們中間有個猶太人,他也是人嘛。咱們在波蘭打過不少猶太人……哼!不過這傢伙給我喝了一杯老酒。我喜歡猶太人!……走,葛利高裡!

彼佳!你不要看不起我……“

葛利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