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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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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鄧說:“怕啥子,你們幹都幹得,我們說不得呀?”我轉過話題,說現在生意不好做。

陳樹安說:“我曉得不好做,那些一心鑽進了錢眼兒裡的人都喊難,莫說你這樣對我們工人慷慨大方的老闆了。有難有啥關係?大家設法家解決嘛。”說著一招手,就把工人們都喊了過來。

大家鬧鬧嚷嚷的,有的說:“我們三個月不要工錢。”有的說:“我們自己拿飯來吃……”接著這個幾十元那個幾百元,看樣子湊個千把塊錢沒有問題。

我看著大家,不住地搖頭。服裝店的事,真讓我左右為難。

第二天,徐清浦引來一個人:三十四五的年紀,矮胖矮胖的,團團臉,光著頭,穿一套灰布中山服,說起話來很幽默。他見了我朗朗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開口就說:“久聞其名,未見其人,今日相見,不勝榮幸。”隨後說出他自己的名字:“林竹棲。”

過去經常聽到清浦談起有關林竹棲的情況,他是雲陽人,同清浦在楊森辦的萬縣軍事學校同過學,當時朱德、陳毅正在那裡當教官。畢業後他當了本縣團練局長。時值北伐,他經常帶著隊伍到四鄉去打土豪劣紳,不顧情面地殺了幾個大惡霸,震動了全縣。老百姓說他有膽量,封建老頭子罵他是“瘋兒”,土豪劣紳更是恨之入骨,罵他是“危險分子”。蔣介石叛變革命之後,四川也掀起了反共高潮,劣紳們聯合起來。以“共產黨嫌疑分子”的罪名,把他關進了萬縣監獄。經人保出來後他又參加了家鄉的武裝暴動,又坐了一年的牢,其中幾次都險遭殺頭。幸虧他的幾位要好的同學身居要職,從中周旋,才倖免於死。

林竹棲生性開朗大度,在官場混了一場,自己兩袖清風,連惟一的兒子也養不活,寄在妹妹家裡。後來給雷忠厚當了參謀長,這時就與玉璧認識了。以後雷忠厚、李榮華靠攏我們,他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紅軍入川時,他當時是下川東民團總指揮。一看紅軍佔領城口、萬源,就準備帶領下川東四十幾個中隊的民團到開縣楊柳關起義,與紅軍會師;後因被內部叛徒告密事敗,又幾乎被捕。清浦和我會到李榮華和雷忠厚時,就經常擺他的龍門陣,一直擔心他的安全,萬不想在今天見了面。

林竹棲的到來,使我眼前一亮:這不是接替服裝社的最佳人選嗎?這人生性爽直,活動能力強,社會關係也多,同雷忠厚、李榮華又是老交情,再加上個徐清浦,重慶的事情就完全可以放心了。

當下我們就商量,清浦覺得很合適,林竹棲也滿口答應。我們高高興興到隔壁“四海豐”吃了頓飯,我的一顆心完全放下來了。

臘月,我回李子壩,陪兩個孩子好好玩了兩天,就起程回華鎣山了。

寶頂宣誓

正是臘月十幾頭上,天氣很冷。我穿了一件舊的青布棉袍,頭上包了一根青絲帕,裝成一個病人,同李士民一道,喊了一乘滑竿,趕到太平場,住到我們一個老王同志的家裡。

這裡是羅平精的老家。談起羅平精犧牲後的情況,老王只是嘆息,說他家裡被抄了好幾次,手下的人大多上了山,這次也有少數逃回來的,都被夏馬刀的人捉住殺了。我問起他的女人和孩子,老王搖搖頭,不知道去了哪裡。我不由得想起羅平精臨刑前託給我的事情,心裡茫然若失。第二天清晨,老王喊來短程滑竿,我們走一截,換一乘,經過賽龍場、肖家場、羅渡溪……都是走的場背後的小路。過去在這些路上,總是大搖大擺的,現在革命失敗了,路上冷清清的,見到的都是些生人,偶爾一兩個熟面孔,有的把頭轉過去,有的站著想喊我,又不敢開口。我乾脆用鋪蓋蒙著頭,閉著眼,想那些難忘的往事……到了羅渡溪場背後,把滑竿打發走了,我和李士民步行,趕到太陽坪家裡,已經夜深了。母親來開門,一見是我,手抖抖的,哇地一聲就哭了。我扶她老人家在桌邊坐下,沒有流淚,也沒有說話。

玉喜來了,啞坐了一陣。才把我引到了門前的黃桷樹下,指著樹前的一塊平地說:“哥哥的屍體,二姐夫他們幾個偷回來了,暫時淺埋在這裡,怕敵人知道了,不敢堆墳。”

我一看,這哪裡是墳,分明是一塊剛播下種子的鬆土。

四周死一樣的寂靜,臘月的寒風吹著,黃桷樹的枝葉沙沙地搖動。我站在這裡,就像站在玉璧的面前,我在心裡對他說:你拿著槍桿和他們鬥了一輩子,難道死了還躲他們不成?

玉璧在我心裡微笑,不回答我的話,卻說:“玉屏,你終於回來了,我一直在等著你。”

我坐下來,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