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趕快帶了乾糧,去跟唐老六同站一班崗。範永安答應一聲,轉身剛走,金積成就來了,說大哥叫大家都過去,要開個緊急會議。
我們連忙趕到玉璧那裡,原來是唐二嫂來了,正在給玉璧彙報情況,說得又詳細又清楚,玉璧滿意得直是點頭。等她說完了,我遞了一碗水過去,說:“唐二嫂你打聽到這麼多情況,一定費了不少神。”唐二嫂接過水笑笑說:“對付這些貪嘴好吃的東西,用不著費神。賣的酒呀菜的便宜一點,又準賒又準欠的,都愛往我們的店子裡跑,二兩黃湯一下肚,問什麼說什麼,哪有打聽不到的事情。”唐二嫂帶來的情況表明,敵人駐在界牌的只有百把人,其餘的二百人都散在外面設防清鄉,現在去打正是時候。可是敵人憑藉天險,在五里外的山口就設了卡子,平時場頭場尾都有哨兵;營房在場東頭的關帝廟內,又是個制高點,要像桂花場那樣硬攻,顯然是不行的。我們研究了一下,決定先混進一部分人去,作內應。於是當場就點了將:唐俊清病好了,不去是不行的,他和陳亮佐帶一批人,先由唐二哥安排,到界牌附近的群眾家潛伏下來;我、陳仁勇、夏林幾個人隨後進界牌,聽唐二嫂安排。界牌在要道上,又是大場,逢場天熱鬧得很,進出幾十個人不惹眼。等我們進去之後,玉璧、金積成他們再帶上隊伍,裝成去鄰水的炭挑子進來,以三聲槍響為號,攻下敵人營房。
商量停當,便各自行動。金積成帶人到山上砍了些百莢竹來,十多個會篾活的隊員連夜編炭簍子,都打的夾層底子,好藏槍,然後又拿些鍋煙灰和泥巴,抹成很舊的樣子。陳亮佐、唐俊清帶了二十多個人,分別裝成算命的、看相的、討口的、幫短工的、賣針頭線腦的……陸陸續續來到界牌附近的鄉村,住在我們的隊員和當地群眾家裡。我裝成一個農婦,手上提了個竹籃子,兩支槍裝進竹籃的夾層裡,面上放了十幾個雞蛋;夏林和陳仁勇挑了兩挑水淋淋的小菜,和我一起順利地進了界牌趕場,然後由唐二嫂安排隱蔽起來。
我住在二嫂家,夏林和陳仁勇安排在另一家。晚上,先到的陳亮佐、唐俊清都過來了。我們用張抹了菸灰的黑紙罩住燈,開了個會。現在潛伏在場內及周圍的,大約有三十多個人。這裡隔天趕場,算來玉璧、金積成他們後天到,我們明天晚上就要把人員全部調進來。我說這麼多人,選的人家要可靠才行。唐二嫂說:“沒有問題,這些丘八在這裡駐了幾個月,窮吃霸賒的,逢場天還出來搶人家的青春小女,又抓了那麼多年輕人去修卡子,修得那麼牢實,活像要駐個天荒地老的樣子。場上的老百姓好焦心咯,早就巴望你們打過來呢,住兩天算什麼!”
第二天上午,平安無事地過去了。下午我正打算好好睡一覺,卻被唐二嫂從夢中叫醒,說她才得到訊息,明天在外面駐的敵人都要回來,說是換防。
我一下跳下床來,問:“回來多少人?”
二嫂說:“將近二百人,聽說還拉著大炮呢。”我一頓足說:“糟糕,這事也來不及通知玉璧他們了,他要是懵懵懂懂帶人撞進來,豈不是自己撞進了敵人的口袋裡麼?敵人這麼多,我們咋打得過……”
過了一會兒,幾個負責人都到了,訊息來得太突然,大家都吃了一驚。討論了一陣,覺得不外兩個辦法:一個是今天晚上我們就撤;一個是今天晚上我們就打,就這三十多人把界牌端下來。反正要趕在明天上午敵人的大隊人馬回來之前,我們的人全部離開這個地方。
今晚上撤,大家都不甘心,說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怎麼就不聲不響地撤了?不但老百姓很失望,將來也會被其他兄弟支隊笑話。可是不撤,我們這三十多人,怎麼打他們一百多人,還要拿下制高點,趕在天亮前結束戰鬥?萬一我們被敵人拖住,等他們的大隊人馬一趕到,豈不是把自己也白賠了進去?
最後,大家一致主張要打。可是我卻猶豫了。這個“打”字,說起來倒容易,可是萬一……我擔當得起這個責任嗎?打仗若不能憑藉實力,就得憑藉天時地利,而今敵人的兵力是我們的三倍,而且武器精良,地勢又佔著制高點,我們唯一佔著的,只是天時:黑夜出擊,趁其不備。
可是萬一我們被咬住,這場戰鬥在天亮前結束不了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過去,我還是拿不定主意。唐俊清急得不得了,一頓足負氣地說:“要撤還不容易嗎?可是隻要我們這一撤,日後就再也別想進來,界牌這顆釘子,就別想再拔掉了。”
是啊,這界牌,本來就是易守難攻,敵人再增加這麼多的兵力輜重,我們日後是更難打了,於是我心一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