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常雲‘馬氏政事皆出高鬱,’此子孫之憂也。”希聲信之。行軍司馬楊昭遂,希聲之妻族也,謀代鬱任,日譖之於希聲。希聲屢言於殷,稱鬱奔僭,且外交鄰藩,請誅之。殷曰:“成吾功業,皆鬱力也;汝勿不此言!”希聲固請罷其兵柄,乃左遷鬱行軍司馬。鬱謂所親曰:“亟營西山,吾將歸老。子漸大,能咋人矣。”希聲聞之,益怒,明日,矯以殷命殺鬱於府舍,榜諭中外,誣鬱謀叛,並誅其族黨。至暮,殷尚未知,是日,大霧,殷謂左右曰:“吾昔從孫,儒渡淮,每殺不辜,多致茲異。馬步院豈有冤死者乎?”明日,吏以鬱死告,殷撫膺大慟曰:“吾老耄,政非已出,使我勳舊橫罹冤酷!”既而顧左右曰:“吾亦何可久處此乎!”
'24'當初,楚王馬殷用都軍判官高鬱為主要謀臣,國家依靠他富強起來,鄰國都嫉妒他。莊宗進入洛陽之後,馬殷派他的兒子馬希範向後唐入貢。莊宗很喜歡他的敏捷,對他說:“近來聽說馬氏的政權要被高鬱所奪取,今天有你這樣的兒子,高鬱怎麼能奪取呢?”高季興也用流言在馬殷那裡詆譭高鬱,馬殷不聽從,於是又派遣使者給節度副使、知政事馬希聲送去信,非常讚賞高鬱的功勞和名譽,並希望與他結為兄弟。使者對馬希聲說:“高公高季興經常說‘馬氏政事都出於高鬱’,這是子孫們的憂患啊!”馬希聲相信了他的話。行軍司馬楊昭遂是馬希聲妻子的同族人,他圖謀取代高鬱的職務,每天在馬希聲那裡誣陷高鬱。馬希聲也曾多次向他的父親馬殷說高鬱奢侈越軌,而且廣交外面的藩鎮,請求把他希掉。馬殷說:“我事業能夠成功,全靠高鬱的力量,你不要說這些話。”馬希聲堅決請求罷免高鬱的兵權,於是高鬱補降職為行軍司馬。高鬱對他的親信們說:“趕快經營西山,我將要告老回鄉。狗崽漸漸長大,能咬人了。”馬希聲聽說以後,更加憤怒,第二天,假傳馬殷的命令在府舍裡殺死了高鬱,並張榜告示中外,誣陷說高鬱要謀反,同時把高鬱的全家以及他的同黨全部殺死。到了晚上,馬殷還不知道這件事。這一天,天氣大霧,馬殷對他的左右說:“我從前跟從孫儒渡淮河時,每逢殺死那些無罪的人時,大多要出現這種怪現象。難道馬步院有冤死的人嗎?”第二天,官吏把高鬱被殺的情況告訴了馬殷,馬殷撫摸著胸口非常悲痛地說:“我已經老了,政事也不是我自己說了算,致使我過去的有功之臣橫遭這些冤酷。”一會兒又回過頭來對他的身邊左右的人說:“我怎麼可以長久地居住在這裡呢?”
'25'九月,上與馮道從容語及年穀屢登,四方無事,道曰:“臣常記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歷井陘之險,臣憂馬蹶,執轡甚謹,幸而無失;逮至平路,放轡自逸,俄至顛隕。凡為天下者亦猶是也。”上深以為然。上又問道:“今歲雖豐,百姓贍足否?”道曰:“農家歲凶則死於流殍,歲豐則傷於谷賤,豐兇皆病者,惟農家為然。臣記進士聶夷中詩云:‘二月賣新絲 ,五月雜糶新谷,醫得眼下瘡,剜卻心頭肉。’語雖鄙俚,曲盡田家之情狀。農於四人之中最為勤苦,人主不可不知也。”上悅,命左右錄其詩,常諷誦之。
'25'九月,後唐帝和馮道從容地聊起近年來五穀豐登,四方無事。馮道說:“我經常記起過去在先帝的幕府任掌書記時,奉命出使中山,經過井陘險要的地方,我常擔憂馬被摔倒,非常小心謹慎地抓住韁繩,幸好沒有失誤。等到了平路時,放開韁繩讓馬自己去奔路。不一會兒就跌倒了。凡是治理天下的道理也和這差不多。”後唐帝深深感到他講得很對。後唐帝又問馮道說:“今年雖然豐收了,百姓們的贍養是否充足?”馮道說:“種莊稼的人遇上災年就餓殍滿道,遇上豐年又為糧食價格便宜而發愁,無論是豐年還是災年,都有困苦,只有莊稼人是這樣呵!我曾記得進士聶夷中的詩中寫道:‘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谷;醫得眼下瘡,剜卻心頭肉。’語言雖然粗俗,但全都說出了莊稼人的甘苦。農民是士、農、工、商四種人中最勤苦的,陛下不可不瞭解這些情況啊!”反唐帝聽了之後非常高興,命令他身邊的人把這首詩抄錄下來,經常朗讀背誦它。
'26'州兵戌東川者歸本道,董璋擅留其壯者,選羸老歸之,仍收其甲兵。
'26'戌守東川的州軍隊迴歸本道時,董璋擅自留下其中身體強壯的人,挑選一些年老體弱的人讓他們回去,同時還收了他們的武器。
'27'癸巳,西川右都押牙孟容弟為資州稅官,坐自盜抵死,觀察判官馮、中門副使王處回為之請,孟知祥曰:“雖吾弟犯法,亦不可貸,況他人乎!”
'27'癸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