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趙高說得有理,於是便修訂法律,務求更加嚴厲苛刻,凡大臣、各位公子犯了罪,總是交給趙高審訊懲處。就這樣,有十二位皇子在咸陽街市上被斬首示眾,十名公主在杜縣被分裂肢體而死,他們的財產全部充公。受牽連被逮捕的人更是不可勝數。
公子將閭昆弟三人囚於內宮,議其罪獨後。二世使使令將閭曰:“公子不臣,罪當死!吏致法焉。”將閭曰:“闕廷之禮,吾未嘗敢不從賓贊也;廊廟之位,吾未嘗敢失節也;受命應對,吾未嘗敢失辭也;何謂不臣?願聞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與謀,奉書從事!”將閭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吾無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劍自殺。宗室振恐。公子高欲奔,恐收族,乃上書曰:“先帝無恙時,臣入門賜食,出則乘輿,御府之衣,臣得賜之,中廄之寶馬,臣得賜之。臣當從死而不能,為人子不孝,為人臣不忠。不孝不忠者,無名以立於世,臣請從死,願葬驪山之足。唯上幸哀憐之!”書上,二世大說,召趙高而示之,曰:“此可謂急乎?”趙高曰:“人臣當憂死不暇,何變之得謀!”二世可其書,賜錢十萬以葬。
公子將閭兄弟三人被囚禁在內宮,單單擱置到最後才議定罪過。二世派使臣去斥令將閭說:“你不盡臣子的職責,罪該處死!由行刑官執法吧!”將閭說:“在宮廷的禮儀中,我未曾敢不聽從司儀人員的指揮;在朝廷的位次上,我未曾敢超越本分違背禮節;受皇上的命令應對質詢,我未曾敢言辭失當說過什麼錯話,這怎麼叫作不盡為臣子的職責啊?希望聽你們說說我的罪過然後再去死!”使臣說:“我不與你作什麼商量,只奉詔書行事!”將閭於是便仰天大呼三聲“天”,說:“我沒有罪!”兄弟三人都痛哭流涕,隨即拔劍自殺。整個皇室均為此震驚恐懼。公子高打算逃亡,但又害怕株連族人,因此上書說:“先帝未患病時,我入宮便賜給我飲食,外出便賜給我乘車,先帝內府的衣服,我得到賞賜,宮中馬廄裡的寶馬,我也得到賞賜。我本應跟隨先帝去死,卻沒能這樣做。似此作為兒子便是不孝,作為臣子便是不忠。不孝不忠的人是沒有資格生存在世上的。因此我請求隨同先帝去死,願被葬在驪山腳下。希望陛下垂憐。”書上給了二世,二世高興異常,召見趙高,給他看公子高的上書,說:“這可以算是急迫無奈了吧?”趙高道:“作為臣子擔心死亡還來不及呢,哪裡能有空閒圖謀什麼造反的事呀!”二世隨即允准了公子高的上書,並賜給他十萬錢作為安葬費。
復作阿房宮。盡徵材士五萬人為屯衛咸陽。令教射。狗馬禽獸當食者多,度不足,下調郡縣,轉輸菽粟、芻稿,皆令自齎糧食;咸陽三百里內不得食其谷。
二世下令重新營修阿房宮,又盡行徵調五萬名身強力壯的人去咸陽駐防守衛,讓他們教習射御。這批人和狗馬禽獸要消耗的糧食很多,估計會供不應求,二世便下令到郡縣中調撥,轉運輸送豆類、穀物、飼草、禾稈到都城,但規定押運民夫都自帶口糧,同時還下令咸陽城三百里之內不準食用這批穀物。
'3'秋,七月,陽城人陳勝、陽夏人吳廣起兵於蘄。是時,發閭左戍漁陽,九百人屯大澤鄉,陳勝、吳廣皆為屯長。會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斬。陳勝、吳廣因天下之愁怨,乃殺將尉,召令徒屬曰:“公等皆失期當斬;假令毋斬,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壯士不死則已,死則舉大名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眾皆從之。乃詐稱公子扶蘇、項燕,為壇而盟,稱大楚;陳勝自立為將軍,吳廣為都尉。攻大澤鄉,拔之;收而攻蘄,蘄下。乃令符離人葛嬰將兵徇蘄以東;攻、、苦、柘、譙,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陳,車六七百乘,騎千餘,卒數萬人。攻陳,陳守、尉皆不在,獨守丞與戰譙門中,不勝;守丞死,陳勝乃入據陳。
'3'秋季,七月,陽城人陳勝、陽夏人吳廣在蘄縣聚眾起兵。當時,秦王朝徵召閭左貧民百姓往漁陽屯戍守邊,九百人途中屯駐在大澤鄉,陳勝、吳廣均被指派為屯長。恰巧遇上天降大雨,道路不通,推測時間已無法按規定期限到達漁陽防地。而按秦法規定,延誤戍期,一律處斬。於是陳勝、吳廣便趁著天下百姓生計愁苦、對秦的怨恨,殺掉押送他們的將尉,召集戍卒號令說:“你們都已經延誤了戍期,當被殺頭。即使不被斬首,因長久在外戍邊而死去的本來也要佔到十之六七。何況壯士不死則已,要死就圖大事!王侯將相難道是天生的嗎!”眾人全都響應。陳勝、吳廣便詐以已死的扶蘇和故楚國的大將項燕為名,培土築壇,登到上面宣佈誓約,號稱“大楚”。陳勝自立為將軍,吳廣為都尉。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