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斜斜傾著,搖搖晃晃的,看上去讓人心驚肉跳。
孫永航直欲沉喝,然到嘴邊又怕嚇著他們,足間一生力,瞬息便往池邊掠了過去,也顧不得走臺階,只往池欄上一借力,便抵兩孩子身邊。不過一息,他已一手一個拎了就躍回後頭的軟草堆裡。
兩孩子瞅著孫永航恍如天人般倏忽降臨的身影,小口微張,也不知是驚是嚇,愣了好半晌也沒開口說話。孫永航喘了幾口氣,這才定下神來,眼見著兩孩子都瞅著他不說話,心中又頗為著急起來,忙蹲下身子,摟著菁兒軟小的身子,急問:“怎麼了?傷哪兒了麼?池子邊上滑得立不了人,水又這麼深,萬一掉下去可怎麼好!”孫永航上上下下打量了兩孩子一番,確定沒傷著,終於長出一口氣來,自覺後背微溼,著實是嚇得狠了。
聽見微責,兩孩子這才回過神,孫荻老老實實地在邊上乖乖站好,而菁兒則悄悄吐了吐舌頭,扮了記鬼臉,然後不知想起什麼,他兩眼亮閃閃地瞅著孫永航,激切地問:“叔叔,你是大將軍嗎?”
叔叔?孫永航心間猛地一刺,那摟在孩子嬌軟身體上的手不由微微打起顫來,“怎麼是叔叔?我……我是你……”
孫荻奇怪地看看孫永航,又看看菁兒,猛然插了句嘴,“他不是爹爹嗎?”他的爹爹與哥哥的爹爹不一樣嗎?
“爹爹?”菁兒回頭疑惑地看看孫荻,又回過頭來瞅著孫永航道,“項叔叔說我爹爹是大將軍,你是大將軍嗎?”他眼神泛著崇敬,璀璨如朝露一般。
孫永航忍不住摸著他的小腦袋,顫聲道:“我是。我就做過大將軍。你,你娘沒提過我嗎?”
“我娘說,我爹爹叫孫永航!是這麼寫哦!”小菁兒興奮地撿起草邊的石頭,在泥地上畫了起來,筆致不暢,甚至只是畫出來的,卻帶著明顯地練過的工整。畫完,小菁兒把石頭一丟,指著地上的痕跡開心地說,“喏!你看!這就是我爹爹的名字!我娘教我寫了兩隻手的手指頭,才給我吃桃米餅的哦!”孩子天真的童顏,亮閃閃的眼睛還帶著期待的望著孫永航,直盼他也誇獎他幾句。
聽了這話,孫永航禁不住眼底都泛起潮意來。垂綺,垂綺心中還是存著他的,還存著他啊!他猛地一把摟了菁兒入懷,“好菁兒!我就是你爹爹!就是你爹爹!爹爹一直沒來看你,但爹爹每天每夜都想著你和你娘!”
孫菁幼小的頭腦還遠遠無法體會孫永航此時的激動,只是這一句“我就是你爹爹”讓他打心底裡暖和起來,就像是連吃了三塊桃米餅一樣,肚子裡飽飽的;也像是娘晚上幫他在背上撓癢癢般,極是舒服。有爹爹了,爹爹來看他了!還是個大將軍爹爹!他往常頂崇拜項叔叔能逮麻雀給他玩了,現在又有個能打勝仗非常威武的大將軍做爹爹,菁兒覺得開心極了。他瞅著眼前緊緊抱著他的爹爹,有些害羞地悄悄伸出手,就像圈住娘一樣圈住了他的爹爹,小聲地叫,“爹爹,大將軍爹爹!”
孫永航聽得這一聲喚,感覺整一季的瑞香與含笑齊在心間開放,喜悅如這芬芳,幾乎就要滿溢了出來。“菁兒!爹爹的好菁兒!”他的兒子呵!他的!他和垂綺的兒子!好兒子……
小菁兒開心一過,便滿心填滿了期待,他晃著孫永航的手,“爹爹,你有小松鼠送給菁兒嗎?”
“小松鼠?”孫永航一怔。
“項叔叔每回來都會給菁兒帶好東西,菁兒最想要一隻小松鼠了!”說著,孫菁那雙小眼睛就更帶亮色了,連帶地把一旁生性安靜的孫荻也帶得期待起來,一齊瞅向這個父親。
孫永航行色匆匆,哪裡想到要捎帶什麼,這時見問,頓時侷促起來,渾身上下地亂翻亂找。上上下下翻了遍,也不見什麼小玩意兒,孫永航悔得什麼似的,忽然瞄到自己手上帶的上次御賜的扳指,便立即取了下來,討好地放到小菁兒期待的手心裡。同時看到孫荻也在一邊等著,便將自己隨侍腰間的碧絛佩解了下來。
見兩小傢伙翻來覆去地看著,他禁不住問:“喜歡麼?”
孫荻安靜地看看孫永航,不做聲地點了點頭,而一旁的孫菁卻早撅起了小嘴巴,“不好玩!”他望向這個爹爹,忽然說,“項叔叔說大將軍爹爹打仗騎馬!爹爹,我也要騎馬!我也要打勝仗!”
一聽這個,孫永航不禁微微笑起來,“要騎馬,爹爹帶你們騎,可有一點,你們兩個也要答應爹爹。”
“爹爹快說吧!我和弟弟都答應!”小菁兒一聽有馬騎就立刻轉了笑顏。
弟弟?孫永航眉間一蹙,沉鬱地看向這兩個似已親密無間的兄弟,心中無限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