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如今水庫很快就要建成了,所有那些久遠的秘密將安睡在深深的水下。可就算到那時,我也不願在夜晚遊覽那一帶地區,尤其在那些邪惡的星星出來的時候,我不會去;而阿克翰姆市的新自來水我更是至死不喝。
老艾米說,事情起源於一塊隕石。此前,自那些巫師案以來,本地從沒有過任何荒誕的傳說。即使是巫師案那時,西部的森林也遠不及密斯加東的小島恐怖。據說在那小島上,有個孤零零的奇怪祭壇,歷史比印第安人還長。那是魔鬼的祭壇。奇異日子之前,這些森林裡沒鬧過鬼,日落時它們的幻景也並不嚇人。可是,有天正午,一片白雲降臨了,空中響起一串爆炸聲,森林深處的山谷裡冒起了一個煙柱。到了晚上,所有的阿克翰姆居民都聽說了:一塊巨石從天而降,鑽進了諾姆·加德納家水井邊的地裡。諾姆·加德納家的房屋修得很整齊,四周圍繞著肥沃的菜園、果園。就是那裡後來變成了劫後荒原。
諾姆來到城裡對人們談起那塊石頭,順路拜訪了艾米·皮爾斯家。那時艾米四十歲,記得一切。第二天清早他和妻子跟隨密斯加東大學的三位教授去看望那個來自神秘星空的怪客。他非常納悶:怎麼前一天諾姆說它很大呢?諾姆指著他前院水井附近一大塊棕褐色的東西說,石頭已經收縮了。那東西下面是刮破的地面和燒焦的草叢。學者們回答說石頭是不會收縮的。諾姆說它一直很燙,晚上還微微發光呢。教授們用一隻地質錘敲了敲,發現它很軟,覺得十分驚訝。實際上,它軟得幾乎可塑成各種形狀。教授們不是切下來一片,而是刮下來一塊標本拿回去化驗。就連那麼一小塊石頭也冷卻不下來,他們就從諾姆家的廚房裡借了只桶把它裝回去。歸途中,他們在艾米家歇了歇腳。聽到皮爾斯太太說那小石頭正在變小並燒穿桶底,學者們好像若有所思。的確,它不大,可也許他們颳得比想象中的還要小呢。
第二天——那是一八八二年的六月——教授們又出發了,情緒非常高昂。路過艾米家的時候,他們告訴了他標本所幹的各種怪事以及放進玻璃燒杯之後完全消失的事。燒杯也消失了。學者們還提到了怪石與矽的親和力。在那秩序井然的實驗室裡它的行為令人難以置信:用木炭加熱時毫無反應,也沒有任何吸留氣體;置於硼砂中時完全不反應;而且在極度高溫下都決不揮發,甚至置於氫氧吹管下時也如此。放在鐵砧上時,它看上去非常柔軟;在黑暗中它會閃閃放光。由於一直不冷卻,它在校園裡掀起了一陣真正的興奮之情。加熱時用分光鏡觀察,它放出了耀眼的光帶。一時間關於新元素、新奇的光學屬性以及其他種種的議論充斥著整個校園,都是搞科學的人們遇到未知事物時常說的話。
儘管那小東西很燙,但科學家們還是把它放進坩堝,看它同各種試劑是否發生反應。水和它毫無反應。鹽酸也一樣。硝酸和王水只噝噝作響,四處亂濺。艾米很難回憶起所有這些,但在我的提示和幫助下想起了某些溶劑的名字,有氨水、燒鹼、酒精、乙醚、難聞的二氧化硫以及其他十幾種。可是,雖然它的重量日漸變小,溫度也似乎有所降低,但各種溶劑一直都沒有絲毫的反應跡象。只有一點不容置疑:它是種金屬,有磁性。浸入酸性溶劑時有輕微的威氏花紋(威德曼斯塔滕(widmanstanen),澳大利亞地質學家。威氏花紋是指鐵隕石經切片、磨光、酸蝕後表面顯示的特徵圖形。),這是見於隕石鐵的一種花紋。它冷卻到相當程度之後,實驗就改在玻璃器皿中進行。科學家們當時是把它放在一隻玻璃燒杯裡面的。第二天上午,切片和燒杯都不見了,放燒杯的木架上只留下一個燒焦的黑點。
這些都是教授們告訴艾米的。隨後,他再次跟隨他們去看那位外星來客。皮爾斯太太沒去。現在,它的收縮已經十分明顯,連科學家們都不再懷疑了。水井旁那一堆正在變小的棕色物體四周除了凹陷的地面之外,再沒其他東西。上次它的直徑足有七英尺,現在卻已不到五英尺,但依然很燙。智者們好奇地研究了一會兒它的表面,然後用錘子和鑿子又弄下來一塊,體積比上次大些。這回他們鑿得很深,把那塊標本拿下來之後,看到了那東西的核——很特別。
那似乎是嵌在中間的一個綵球,色澤跟隕石那奇特的光譜中某些光帶很像,難以形容。他們稱之為顏色也只是類比而已。綵球質地光滑,拍起來好像又脆又空。一位教授用小錘狠狠敲了一記,那球發出“噗”的一聲,立刻就破了。裡面什麼也沒有放出來,整個綵球都銷聲匿跡了,只留下個直徑約三英寸的圓洞。人們都認為接著鑿的話,很可能還會從這堆棕色物質裡面發現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