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空曠的賣場大廳傳出陣陣咯咯聲,固倫和靜公主蹬著旗鞋領頭一步一步地走著。灰濛濛的眼珠適應了黑暗,她能靠各種感官來感受四周的差異、變化,絲毫不在乎光明能帶給她任何的保護或協助。也許,她比魆更適應、更應該待在黑暗中。
“你就這麼愛那個女人?愛到不惜犧牲這個世界?你知道一旦湊齊玉器跟長生石,創世女神首先要做的事便是毀滅這個人間,你曾經也是凡人,難道不會覺得……”和殷司並肩而行,殷堅試圖勸阻殷司。他並不想和殷司為敵,即使發生過先前那些事,但他相信殷司本性不壞,甚至對他的智慧、本領有點敬佩,這樣一個不平凡的男人,不該為了固倫和靜公主那種女人沉淪。
“不會!你說再多的話,也不能動搖我想幫助和靜再世為人的念頭。難道你不想變成正常人?如果我們聯手,沒有事情是我們辦不到的!”殷司看了殷堅一眼,用何士瑋那雙過度清澈的眼睛蠱惑著殷堅。他知道,在殷堅的心底有著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他希望當個平凡人,一個會生老病死,能跟何弼學白頭到老的平凡人。也許在他心中,最大的恐懼正是自己不會死,直到生命中熟悉、深愛的那些人一個一個死去,天地間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被留下來。
“再說,和靜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她是死後才變得……總之,我要她恢復成原本那位善良、甜美的公主。”殷司望著固倫和靜公主的背影喃喃地說著。殷堅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相信殷司自己也明白,這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固倫和靜公主應該是天性如此,沒有什麼所謂死後才變壞這一回事,惡鬼生前絕不可能是個大善人。
“所以說,等我們消滅這些魆之後又會是敵人了。”殷司搖頭笑了笑。他必須承認,跟這位殷家小輩聊天真是挺開心的,至少他不像那些自以為是的老頭,在不瞭解他之前,就先否定他的一切。
“不,我們一直都是敵人。”殷堅冷冷地望著他。殷司先是一愣,隨後大笑起來,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這個半吊子天師越來越合他的口味了。
“噓”的一聲,固倫和靜公主突然停下腳步,尖細的手指一曲一張。殷司、殷堅對看一眼,看來他們遇到不速之客了。
“左邊?右邊?”殷司捏了張符紙在手中,語氣輕鬆地詢問。
“男左女右,我挑左邊!”殷堅隨性地聳聳肩,固倫和靜公主看了他一眼,三人就地分散。
話分兩頭,正當殷堅、何弼學還被困在市中心時,殷琳他們早已往外撤得老遠,目前暫住在吳進郊區的別墅裡。若在平時,殷琳當然很喜歡這種處處有人服侍、伺候的少奶奶生活,可是現在的局面是某些不知名的生物佔據著市中心,自己的親侄子、朋友全都生死未卜,她越想越不開心,胸中憋著股惡氣。
“小琳……”看著自己女友神經質地咬著指甲,吳進長嘆口氣。他很喜歡殷琳那繪著中國山水畫的指甲,雖然他一直弄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但他不止一次地表示欣賞。他知道殷琳自己也很滿意那十個指甲,若不是她心底的壓力太大,她肯定不會這樣無意識地破壞它。
“你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叫你先出國去避一避嗎?”殷琳不滿地擰起秀眉,鬼氣森森的漂亮面孔上毫無掩飾地流露出她的關心。
魆在短時間之內數量爆增,憑著這個優勢,它們不斷破壞電力系統,不斷攻擊市民。政府找不出對策,派出去伺機奪回主控權的軍警不是死就是傷,更慘的是就此失蹤,完全不是魆的對手。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市民只能一再地撤離,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整個城市淪陷。
咬著指甲,殷琳憂心忡忡地望著狀似銀製粉盒的羅盤。她放出的式神還沒到電視臺附近就被消滅了。不僅是這樣,就連刻意設在市中心四周的結界也被破壞,可以推測出那些生物正一步步地往外擴充套件勢力。這也是為什麼殷琳一再要求吳進趕快離開這裡的原因,她是個天師,連她都不太有把握對付那些生物,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她可不想到無法挽救的時刻才來後悔。也許她給其他人的感覺是不太正經,甚至有些瘋癲,但她自己最清楚,她是真的深愛吳進這個男人,她絕不會讓他發生任何事。
“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吳進依舊溫和地笑著,但眼神萬分堅定。他只是個學者,不像殷琳那樣擁有高強的法力,但這並不影響他想要保護自己女友的信念,一個男人若連這點都做不到,還叫什麼男人?
“你留下來能幹嗎?”殷琳微怒。伏魔降妖是她的天職,是從她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