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之氣;冬月宜加苦寒之藥,黃芩、知母之類,以順冬沉之氣,所謂順時氣而養天和也。
——《四時用藥例》校點本第一冊,第74 頁
“順時氣”,即順應四季陰陽升降沉浮的節氣變化;“養天和”,即適
應節氣的變化而達到人體內部的陰陽調和,避免“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的病態出現,使人體始終保持“陰陽勻平,以充
其形,九候若一”(《素問·調經論》)的“平人”狀態。
李時珍認為,人到中年,往往容易發生陰陽失調,三焦不利。他說:“凡
人中年,精耗神衰。蓋由心血少,火不下降;腎氣憊,水不上升。致心腎隔絕,
營衛不和。上則多驚,中則寒痞,飲食不下;下則虛冷遺精。”這時加能服用
香附子和茯神製成的“交感丹”,就可益肝補腎,起到固精延年的妙用。因為
香附子“氣平而不寒,香而能竄。其味多辛能散,微苦能降,微甘能和”,能
促成陰生陽長,以養天和。(《莎草·香附子·發明·附方》校點本第二冊,
第89O—891 頁)他說,愚醫不知調和陰陽之理,“徒知峻補下田,非惟不能
生水滋陰,而僅見衰悴”。(同上)
李時珍根據自己長期積累的醫療實踐經驗一再申述治病必須貫徹陰陽調
和的原則。他說:“上焦主納,中焦腐化,下焦主出。三焦通利,陰陽調和,
升降周流,則臟腑暢達。一長其道,二氣淆亂,濁陰不降,清陽不升,故發
為霍亂嘔吐之病。”(《生熟湯·發明》校點本第一冊,第408 頁)治療的
原則是要“分其陰陽,使得其平”。(同上)
在陰陽偏勝引起病症之後,人們或者“補陽而生陰”,或者“補陰而制
陽”,須根據不同病症施用不同的藥物。人參和沙參,同樣是補品,也當因
人而異。“人參,甘苦溫,其體重實,專補脾胃元氣,因而益肺與腎,故內
傷元氣者宜之;沙參,甘淡而寒,其體輕虛,專補肺氣,因而益脾與腎,故
金能受火克者宜之。一補陽而生陰,一補陰而制陽,不可不辨之也。”(《沙
參·發明》校點本第二冊,第712 頁)無論“補陽生陰”,還是“補陰制陽”,
最終目的在達到陰陽調合。陰陽調合,並不是否認矛盾,它是在承認矛盾、
正視矛盾的前提下,透過藥物治療手段,創造一定條件,促成矛盾的鬥爭和
轉化而維持動態平衡。這同否認矛盾、否認矛盾轉化的形而上學矛盾調和論
是不同的。中醫學認為,人體正常情況下,儘管已保持著“陰平陽秘”,也
並不是就不存在矛盾了,只是陰陽的對立鬥爭維持一定的均衡狀態,陰陽的
偏勝,沒有達到超出“平人”所能適應的限度。即使出現了暫時的陰陽偏勝,
人體生理機能的自我調節作用,可以使它不致於發展到危害生理機能協調的
局面。這種觀點,無疑是符合客觀實際的。
(二)陰陽互制的藥物配伍原則
李時珍還將陰陽觀念應用於分析藥物的性味及藥物的配伍原則。
任何藥物都有升降浮沉之氣和辛酸苦甘鹹之味。按照中醫理論,升與浮
屬陽,降與沉屬陰。四氣屬陽,五味屬陰;氣之厚者屬陽,氣之薄者屬陽中
之陰;味之厚者屬陰,味之薄者屬陰中之陽。酸苦鹹諸味,具有收斂、沉降
作用,故屬陰;甘辛之味,具有發散、升浮作用,故屬陽。
根據以上基本原理,李時珍對許多藥物的陰陽屬性作了具體論述。然後
他在處方原則上,有意識地利用藥物性味的陰陽偏勝,去矯治疾病過程中的
陰陽失調。
藥物配伍中必須貫徹陰陽調和的原則。關於這一點,李時珍在《本草綱
目》中留下許多著名的典型分析,對後代學者大有啟發作用。
他根據幾種治痢的古方,細心剖析了其中陰陽配伍的奧妙,發人之所未
發。《黃連·發明》寫道:古方治痢,香連丸用黃連加木香,姜連丸用黃連
加於姜,變通丸用黃連加茱萸,薑黃散用黃連加生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