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跟鳳凰的太忠庫不同,北崇這裡保證上游是防汛的關鍵,尤其是要預防山洪、泥石流,山區裡主要就是怕這個。
北崇的山挺多,不過臨雲鄉一帶,是油頁岩山,那個地質構造相對穩定一點,主要會出麻煩的,是小嶺鄉或者西王莊鄉之類的地方。
昨天陳太忠已經走訪過小嶺鄉了,今天要去的是西王莊鄉和三輪鎮。他趕到西王莊鄉的時候。才九點剛過,這邊的鄉領導態度很端正,鄉黨委書記王如意和鄉長盧旺早早地就等著了。
既然來了。陳區長也不多說,帶著鄉里的幹部們就開始走訪村子,看的都是往日山洪容易經過的地方。有建在半山的村子,也要過去看一看,看跟山體的距離是否足夠安全。
陳太忠來北崇,滿打滿算也不到半年,但是大部分的村子他都已經去過了,西王莊鄉這裡他也相對熟悉,選的就是那些可能有隱患的村子。
他一邊檢視隱患,一邊就抓住村幹部,問應對預案。偶爾還問幾個村民,你們是否知道,如果有山洪或者泥石流的話。該怎麼疏散怎麼保護。
別說。這一問還真問出點問題來,很多村民就茫然地表示。說我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垮山的現象很少聽說,沒必要那麼大驚小怪吧?
這就是問題,陳區長當即就指示,不用很少聽說,你只需要遇到一次,這輩子就這樣了,我都被泥石流埋過的,國家花了八百萬,才把我救過來。
這八百萬是蒙人的,但是他不這樣說,嚇不住對方,然後他又扭頭批評村幹部和鄉幹部——都讓你們做應急預案了,咋連群眾都沒動員起來?你要是幹不了這個村長,我來幹!
然後他又發現,有一個採石場採石不規範,上面出現了帽簷,這不但採石不安全,也容易引發泥石流,於是他就把盧旺叫過來,笑眯眯地發問,“老盧,我給了你多長時間,讓你整改採石場?”
“這個採石場,我已經已經勒令停工了,”四月底的山裡,不是很暖和,這兩天空氣中水汽又溼重,可盧鄉長額頭卻冒出了汗,“就因他們不整改。”
“那下面的車是怎麼回事?”陳區長笑眯眯地一揚下巴,然後他就向大卡車走去,不過那幾輛卡車也很機警,見到一群人鬧哄哄地走過來,發動引擎就跑了。
一看到是這樣,那就不需要解釋了,陳太忠心裡也有數,鄉村工作難做,就難做在這裡了,你前腳勒令停工,只要一走人,後腳那邊就動起來了——再有兩個相關責任人通風報信的話,真的防不勝防。
但是這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法子,陳區長看一眼盧旺,“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抓人、拘留和罰款,”盧旺果斷地回答,這個時候他可是不敢有半點猶豫,“然後鄉上和村裡貼公告,舉報有獎……一定剎住這股歪風邪氣。”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沒有下一次,”陳區長冷冷地表示,又側頭看一眼面無表情的王如意,“不光是盧旺,也包括你王如意在內。”
接下來的時間,陳區長走一路訓一路,跟著的鄉幹部們心裡都禁不住發汗——這新區長抓得也太準了,哪兒可能有問題,他就去哪兒。
直到快回到鄉政府的時候,大家心裡才暗暗地鬆一口氣,更有人輕聲嘀咕,“遇上這麼個門兒清的區長,以後這幾年,日子輕鬆不了。”
“他不但門兒清,搞錢也沒問題,”另一個也是悄聲回答,“要是大家收入能上去,辛苦點兒也不算什麼。”
陳區長真的不好糊弄,這是大家一致的看法,不過能深入基層的領導,也引不起人太多的反感,大家最討厭的是瞎指揮,找問題一下就能找到根兒上,這樣的領導只會讓人敬畏。
到了鄉里就是中午十二點四十了,這裡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陳太忠這次倒是沒有拒絕,下鄉鎮不驚擾對方只是一個態度,要是每次都謝絕宴請,那就有點矯情了,也不利於團結。
飯菜準備得很豐盛,鄉領導也是熱情洋溢地敬酒,陳區長卻是剋制得很,“大家都少喝一點,下午你們再把防汛工作強調一下……上午發現的問題,必須及時處理。”
“那陳區長多喝點,”王如意笑著端起酒杯勸酒,“大家都知道是海量,來幾次了,也沒好好喝一回酒。”
“下午還要去三輪鎮檢查他們的防汛工作,也不能多喝,”陳區長淡淡地搖搖頭,“就喝一瓶。喝完就上路了。”
就喝一瓶?眾人聽得齊齊咋舌。心說這陳區長還真是海量,聽起來一瓶白酒就只當漱口了?倒是盧旺會湊趣,他笑著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