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稽查辦而已——這件事情若不是陳太忠在操作,換個人來,還真不容易被透過,反對的人絕對不止這麼幾個。
老話說得好,事在人為——同樣的事情,在於什麼人在操作,有的人操作那是順理成章,換了別的一些人操作,很可能就叫自不量力。
可是話說回來,杜書記也不能坐視此事,他在吩咐了秘書之後,緩緩地走回同學聚會的房間,腦中卻是不住地在盤算,該怎麼樣把這件事情化解了?
憑良心說,撇開一切虛浮的東西,這件事兩邊各有各的道理,張匯固然可以說,陳太忠你誤會我了,我就是覺得這個稽查辦不合理,只是單純的就事論事,沒有別的意思,但是陳太忠也可以說,你也誤會我了,我只是覺得龔亮保外就醫有點蹊蹺,怎麼敢針對你張秘書長?
杜毅認為,公平來說的話,屬於張匯主動挑釁在先,你對文明辦的舉措有異議,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跟陳太忠早早地就結了樑子,所以你該有迴避的意識才對——有這樣的前因在先,你就是再出於公心,行事也要講個方式方法。
然而遺憾的是,沒有人能做到絕對公平,杜毅也做不到,雖然他很想做到。
作為天南的一把手,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考慮別人的觀感,也要考慮對自己的影響,張匯是出錯在先,但是……他是我杜毅的人。
我倒是願意講理呢,但是看在別人眼裡,就是我怕了陳太忠,連自己的心腹都護不住,堂堂的省委書記混到這一步,砢磣不砢磣?
簡而言之一句話,張匯有點讓杜書記失望,但是為了自己的面子,為了天南下一步工作的開展,杜毅不可能就此屈服——知道的,說我講道理;不知道的會怎麼看我?
有了這麼個認識,他就決定加強對張匯的迴護,不過,他怒氣衝衝地喊丁小寧來,本來是想給陳太忠打一針預防針的,但是現在,卻是不方便打了。
所以,王毅單和杜毅對丁小寧的態度都有所轉變,這非常正常。
不過,杜書記也沒有再深究陳太忠的意思,所以他說得很明白——我支援他抓精神文明建設,但是……那傢伙不許再搞那些歪門邪道了。
憑良心說,杜毅做事,相對也是比較公正的,迴護張匯那是不得已的,可他也給了陳太忠臺階,你別再折騰什麼熱點訪談,我就放你的稽查辦過關,所以他叮囑丁小寧把話傳到。
陳太忠也注意到了這句話,但是從這句話裡,他看到蒙老闆做事的影子,是的,這句話裡不但有臺階,也有殺氣
杜毅只是很單純地表示,不希望他再搞什麼歪門邪道了,但卻沒說你要是不聽我的,繼續走下去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這其實也就是說了——你要是帶種,就給我一條路走到黑,倒不信治不住你了。
什麼叫省委書記的做派?這就是了。
就好比當初陳太忠被省紀檢委請進去的時候,蒙藝同樣也是沒什麼動作,但是他的不動,只是靜待對方露出破綻,一旦發現了機會,就迅疾無比地出擊,不動則已,動則一劍封喉——作為一省的書記,該有這樣後發制人的底氣,也該有這種處變不驚的心理素質。
眼下,杜毅的做法,跟蒙藝當初的選擇是一模一樣的,他不幫張匯緩頰,也不求情,只是淡淡地告訴陳太忠:適當地收手,對大家都好,也能換得省委對稽查辦的支援。
當然,你若是不想收手,那麼歡迎折騰下去,不過到時候出什麼紕漏,就不要怪我沒有提前招呼了。
杜毅坐得很穩,因為……說句實話,真的沒有什麼證據顯示,張匯跟龔亮或者薛時風有必然的聯絡,事實上,有了省委書記的支援,那些不太可靠的證據,都拿不出手、見不得光,
陳太忠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甚至由杜毅的做派想到了蒙藝。
那麼現在,面臨選擇的就是文明辦年輕的副主任了,他甚至想像得到,杜毅在要丁小寧傳話時,心裡那份微微的不屑:切,有本事你就折騰下去唄……沒有真憑實據,我倒要看你給張匯安個什麼樣的罪名。
這種局面,還真讓陳太忠頭疼,想人家是一省的書記,手握全省的資源,絕對有後發制人的資本和實力,卻是擺出架勢,坐視他折騰。
難辦,真的很難辦,官場上最忌憚的,就是這種場面,然而陳太忠已經將事情推到了這一步,想要收手,卻也不容易——沒錯,杜毅表示了,你要是收手,就能換得我的支援,可是對陳某人來說,也是羞刀難入鞘了。
或者,夏大力也不希望我折騰下去吧?陳太忠琢磨來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