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終於靜了下來。範輕波以為說服了書生,剛鬆了一口氣,突然——
“我能問一下這位大俠你在做什麼嗎?”
書生手上動作不停,卻抬起頭無辜地望著她,那小眼神瞅得人直想嘆氣。
而範輕波也真的嘆氣了,“唉。”
聽到這聲嘆息,書生動作一頓,有些黯然地想收回手,不料卻被按住。
不僅如此,範輕波還翻了個身抬起一隻腳跨到他腿上。感覺抵在在她下腹的陽剛,她又是嘆了一口氣,以壯士斷腕般的口氣道:“來吧,我們速戰速決。”
兩刻鐘時間過去。
範輕波把擦過身子的毛巾扔到地上,完事大吉。她提拉著被子鑽了進去,準備睡覺。
“娘子,娘子。”
“又幹嘛?”
“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請問這位公子你是穿越到兩刻鐘前了嗎?這臺詞你講過了啊!”
為了阻止他再度念出後面那一大段,範輕波連忙跳到下一個問題:“房都行過了,你到底又哪隻眼看到我不開心了?!!!”
書生拋過來一個殘念的眼神,幽幽道:“娘子你好敷衍……”
這小眼神瞅得那叫一個令人心跳加速血脈噴張啊,範輕波二話不說掄起枕頭就向他撲了過去,“你敢要求再高點嗎混蛋!嫌我敷衍?是要用八國語言**還是怎樣?我一口鹽汽水噴不死你一枕頭悶死你!!!”
事實證明,書生果然是死不了的體質。一場混戰,在他的消極反抗下,竟是範輕波先睡著了。
她連睡著了還是蹙著眉,臉頰上是運動過後的紅暈,鼻翼兩側冒出一粒粒細細的汗珠,呼吸輕輕的,像極了惹人憐愛的小動物。
他家娘子還是習慣把事情藏在心裡啊,那麼他在她心裡究竟佔據什麼地位呢?今日如此反常地主動求歡,連自己都驚訝無比,只因心中不安罷了。一直都知道,她對他並無他對她的感情,只是她似乎對他的身體頗為迷戀,所以才會對她的突然不熱衷於房事感到莫名的心慌。
希望她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就算不知她在想什麼,也希望她一直看著他。
他抬起手在她眉間輕揉,為她化開那道結,臉上還掛著笑意,卻有些苦澀。他將她攬入懷中,抵著她的發心,閉目沉吟:“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次日,範輕波是被範秉的敲門聲吵醒的。
日上三騀,隔壁書院傳來朗朗讀書聲。範輕波這幾天都有些渴睡,今天較之之前似乎更嚴重了。昏昏沉沉穿好衣服,扶著腦袋下床,拉開門,讓到一邊,她邊打呵欠邊問:“什麼時辰了?”
“巳時三刻了,主人。”範秉將漱口水、洗臉水與毛巾放到架子上,又回身端早餐。
“哦。”範輕波腦子還是有點懵。
範秉又補了一句,“今天新書上架,主人你辰時四刻要去開店。”
“哦。”範輕波吐掉漱口水,漫應了一聲,又舀起毛巾擦臉。她懶洋洋地睜眼,被不知何時突然湊到她面前的範秉嚇得扔了毛巾,瞌睡蟲也跑了大半,“你想嚇死爹啊!”
範秉的臉被掐著推開老遠,即使眼睛鼻子嘴都歪了,他還是恪盡職守地提醒。
“主人,辰時四刻要開店,現在已經是巳時了,也就是說你遲到一個時辰了。歡喜天門口那幫從四更天開始大排長龍等到現在的客人已經在商量湊份子找人做掉你了。剛好最近城裡江湖中人很多,想賺外快的是一抓一大把,殺人越貨都白菜價了……”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範秉眼前一晃,範輕波已經不見了,桌上包子也少了兩個。
眼睛眨了眨,滿滿的崇拜之情幾乎要噴薄而出,“主人好厲害!主人好威武!”
捧臉陶醉了半晌,突然想起——“主人!外頭危險啊!!!殺人越貨白菜價啊!!!”
範秉追了出去,就見對門書院裡也飛奔出來一個人,嘴裡喊著:“娘子你怎能散發出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這兩人一個自廢武功一個隱瞞武功自然不能使出輕功,只能跑著追。於是大上午的,皇城街頭就出現了這樣驚險又懸疑的一幕,一女披頭散髮狂奔,二男一人手持梳子一人手持餐盤緊隨其後。女子叫聲淒厲,男子叫聲——更淒厲。
是追殺?還是追求?三角戀?甲男送餐見乙男為女子梳頭方知此女腳踏兩條船?抑或純粹是近日頻發的七月見鬼事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