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一掌將他打死,沈公子變成了死公子,可就沒什麼用處了。”
雷嚴聽他說得有理,只好氣呼呼地放下手臂,狠狠瞪了沈百翎一眼道:“看在少恭的面子上,饒你不死!”說著轉身便大步朝外走去。那兩名捧燈弟子見他離開,看了仍站在原地的歐陽少恭一眼,面上均微現踟躕,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出去。
歐陽少恭看了雷嚴背影一眼,面上神情晦暗不明,過了半晌才轉回頭來,卻也沒再理會沈百翎。只見他抬了抬手,喚道:“寂桐。”
角落這才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老奴在。”接著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從歐陽少恭身後走了出來,沈百翎側目望去,認出正是先前曾拿燈籠照過自己的那個老嫗。
此時地牢中沒了光線,歐陽少恭與那老嫗面目都模糊起來,只聽他對老嫗吩咐道:“這地牢已被嚴加看守,等閒人闖不進來,等會兒我給你手令,以後便由你送飯給沈公子。”
黑暗中寂桐答應了一聲。隨後只聽兩人向外緩緩走去,大門喀的一聲又一次關上了。
地牢中暗無天日,沈百翎被關在這裡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歐陽少恭與雷嚴再沒出現過,只有那老僕寂桐每日送飯進來。沈百翎偶爾向她搭話,寂桐只默然不答,便是說些辱罵歐陽少恭與青玉壇的言辭,她也置之不理。如此日子一天天捱過去,忽有一日,歐陽少恭又來到地牢當中,這次卻沒人陪同,只有寂桐提著一盞燈跟在身後。
歐陽少恭依舊是一身黃褐色道袍,服飾卻比之前所見更精雅幾分,顯然這些日子他在青玉壇的地位著實穩步高升。他自步入地牢之後,含笑向沈百翎凝視良久,只是一言不發,身後那老僕寂桐更是一聲不吭。
沈百翎等了半晌不見他問話,不由得疑惑起來,眼前這少年雖相貌清秀,但一雙眼卻無比深沉,雖滿面笑意地看著自己,那笑卻始終不進雙眸,怎麼瞧怎麼叫人毛骨悚然。他終於皺起眉頭,問道:“你又來做什麼?”
歐陽少恭似是就等他先開口一般,這才笑道:“許久不見沈公子,我心中頗為想念,不知公子在地牢中過得好不好,所以特來探望。”
沈百翎知道眼前這人城府極深,不比雷嚴那般容易激怒,當下也不出言嘲諷,只冷冷道:“不必說些場面話來糊弄人,你到底所為何事?”
歐陽少恭又看了他半日,面上笑容漸漸斂起,只聽他緩緩說道:“沈公子不願聽這些虛詞,那我也就不多說。只是我心中有一樁事,倒是很想向沈公子吐露,也請沈公子幫著參詳一二,如何?”不等沈百翎答話,他便又幽幽續道,“那還是在四年多前,有一日,我正以玉橫收集魂魄,卻發覺竟有一魂一魄從玉橫中飛了出來,這玉橫吸納魂魄不知多少,從中逃出的卻是絕無僅有,我當下便覺納罕,仔細一看更是大為驚喜,原來那竟是昔日我從沈公子身上取來的魂魄。”他向沈百翎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於是我更覺有趣,再一細查,卻發覺那一魂一魄竟有些形散,分明是要化入天地的前兆,這可教人不免憂心,那一對魂魄與沈公子息息相關,若是它們散入天地,沈公子豈不是危在旦夕?我牽掛友人,忙運起法力打算查探一下沈公子的安危,哪知那對魂魄與沈公子之間的呼應竟一下子減弱了許多,非但感應不到沈公子是否安好,甚至連你身在何方都難以探知。我這時才覺察不對,但已力不能及,不過幾個時辰,那對魂魄便在我眼前漸漸化為烏有,我本用來紀念好友的一點小小信物從此再也沒有用武之地,這可當真教人沮喪……”
沈百翎哼了一聲。歐陽少恭面上笑意愈濃,又道:“從那時起,我心中對沈公子更是牽念不已,唯恐公子已然殞命,你我再無相見之日。直至與沈公子再次重逢這才放下心來,不僅放下心來,還頗為驚喜……想不到沈公子竟回到了昔日身體之中,就連體內魂魄也恢復了完整,這可當真……當真是一段精彩絕倫的曠世奇緣~”他說到此處,語音越發溫柔,雙目也漸漸眯起,凝視著沈百翎。
沈百翎聽他說了這麼多,漸漸也明白過來,當下淡淡道:“原來歐陽公子說了這麼多廢話,是想問我如何補全魂魄。”
歐陽少恭長眉微挑,竟笑著承認了下來:“沈公子真不愧是我的知交好友,竟與我如此心有靈犀。”
沈百翎神情愈發淡漠,道:“心有靈犀談不上。不過我被歐陽公子一番捉弄,對魂魄不全的痛楚倒也多了幾分體會。昔時我知曉自己魂魄缺失再難轉生,雖淡看生死,心中亦不免恐慌,歐陽公子也是魂魄不全、苟延殘喘之人,又比我貪生怕死得多,想來心底那份恐慌也更甚於我。如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