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輪迴中得到了解脫罷?再過百年我亦要再入輪迴,只道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與故人重逢,想不到偶然興起到洞門處走走,竟還有如此奇遇,當真是九天玄女娘娘憐惜……”
沈百翎扯動嘴角,勉強回以一笑。九天玄女憐惜?諸神真的會憐惜世人麼,那為什麼世間還有如此多的痛苦和悲傷?
喟然嘆息片刻,夙瑤終於又回到了現實中,她看向已倚著石壁坐下的沈百翎,道:“如今活著的同門,想來只剩下你我和玄霄三人,師兄果真不愧是吾等翹首,竟是修行有成,連相貌都大改了。”當年夙瑤在玄霄受天罰前便已被遣往東海,是以對其後發生種種俱不得而知,她還以為沈百翎修為高深,延年益壽,至於相貌改變也只當是仙法奧妙,絲毫不知沈百翎心中苦楚。
當下沈百翎也不願多提,只苦笑一下,默然不語。
夙瑤又問:“只是夙瑤有一事不明,師兄既然有如此神通,怎麼會忽然到這東海漩渦中來?還從這思囚淵上墜落下來?若非洞門禁制如今有些鬆動,不限仙術出入,恐怕我也不能這麼輕易將你救下。”
沈百翎只得將自己飛下石崖時被偷襲一事告知,又道:“原來這裡叫做思囚淵,名字倒也古怪。”
“思囚淵,這‘囚’字自然是指囚禁這些逆天仙妖,‘思’則有靜思己過,勸人懺悔之意。我到了此處方知,東海漩渦下關著的人當真不少,其中有仙神亦有妖怪,大多都已神魂俱散,但也有些肉身雖亡,殘魂尚存,偷襲你的想必就是殘魂中的一個罷。”夙瑤想了一想道,“這些仙妖或許也曾有過叱吒風雲,風光無限的往日,是以淪落至此才會始終不肯放下,愈發加重身上刑罰,也愈發墮落至斯……反倒是吾等渺小之人,尚且有回頭的一天。”
夙瑤說著有感於懷,忽然起身對著沈百翎深深稽首,道:“那時我做下錯事,對師兄無禮在前,師兄毫不介懷,反而安慰於我,寬宥如此,教人慚愧。我在這裡思過數百年,每每想起,都深感心內煎熬,只想著若有來世一定向師兄道歉,想不到竟不用等下輩子了。”
沈百翎知道她說的是當年在捲雲臺上否認自己是玄震的那事,當下也忙起身將她扶住,溫和地笑道:“我既已放下,你又何必介懷?況且你說的並沒有錯,我確實是妖。如今瓊華派早已不在,又說那些陳年舊事做什麼?”
夙瑤卻固執地仍是行完了大禮才肯坐歸原位,沈百翎無奈搖頭,想起這位師妹曾經倔強強勢的模樣,再看看她如今心如止水的神態,只覺判若兩人。
二人又敘話許久,終於沈百翎說道:“師妹,我到此實為了一件事,當年捲雲臺上玄霄師弟觸怒九天玄女,被打入東海漩渦底下,我這些年來一直掛懷在心,只怕他受到折磨,是以特來這裡尋他。只是到了漩渦下才發現這裡禁錮仙神的洞穴極多,一個個找下來只怕耽個數百年也未必找到,若是師妹知道什麼線索,還請告知於我。”語畢深深拱手。
夙瑤聽聞此話,不由得深深看了沈百翎一眼:“師兄待玄霄果真不同於他人,四百年前我們一同學藝時我已隱隱察覺,師兄雖說對諸位師弟師妹都十分照顧周到,但看玄霄的神情似乎格外溫和,他待你亦是遠勝其餘諸人……沒想到破冰而出後,他卻變了個人似的,不只將你當日待他之情盡數忘了,還誓要殺你洩恨。我不知師兄與他到底有什麼糾葛,只是想問上一問,為他潛入東海,真的值得嗎?”
沈百翎微微一愣,當下毫不猶豫地道:“自然值得!我……我欠他許多,你不懂的。”
夙瑤眉梢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轉瞬就已斂起,只聽她幽幽說道:“既然如此,那師妹也無話可說。師兄對玄霄的情誼深厚如此,只望他莫要辜負才是。”沉默了片刻,她又說道,“四百年前,我先玄霄一步來到此處,只覺洞中苦寒難捱,正愁悶時,忽然察覺一股極強的煞氣從思囚淵上直墜而下,恰恰從我洞前一閃即逝,度其方位,是朝著地下深處而去,我當時便覺有異,因為那股煞氣……玄霄從禁地出來後運功時偶有走火入魔之像,每當那時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和那股煞氣竟是頗為相似!只是就我所知他功力雖高,卻並沒有那股煞氣所含的功力強盛,是以心中還有些懷疑。但沒過多久,就見一道赤光從天而降,沿著那煞氣經過的痕跡疾飛追去,經過我洞前時我看的分明,那道赤光……正是玄霄的佩劍羲和!”
沈百翎雙目一亮,他在深淵下找了這麼久,直到此刻才算得到了有關玄霄師弟的確切資訊,心中不能不歡喜。至於夙瑤所說玄霄功力不如煞氣強盛的緣由,他心知肚明,捲雲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