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了一眼懷中灰兔,輕輕扯了一下那灰絨絨的耳朵,喃喃斥道:“你這小東西……盡給人添亂!”
那灰兔似是能聽懂人言,頓時止了掙扎,抬起一顆小小腦袋,兩隻軟軟絨絨的長耳也豎直起來,瞪過來的那雙紫紅圓眼中更疑似盛滿了委屈憤怒,只是下一瞬,那雙圓眼卻忽地更睜圓了些,那對灰絨絨小爪更是扒上了玄震肩頭,玄震一怔,知道這隻灰兔頗具靈性,怕是被自己身後什麼物事又牽引了心神,忙也回頭望去。
與此同時,一股極其微弱的氣息忽地自背後傳來,讓他渾身一震,只是就在他望過去的一剎那,那絲氣息便已被周遭靈氣化解,消逝在了天地之間。
而就在那氣息傳來的地方,正前方的臺階之上,義幽丹閣角門外,名叫通芷的那個少年正一手抱著藥罐,彎腰撿起一張符紙貼回罐身上。似乎是經過方才那一撞一磕,黑罐上的符紙鬆動了些,方才不慎掉了一張,這才露出了下面黑漆漆的一角。
玄震瞪著那黑黝黝的藥罐,只覺得耳邊忽地又響起了那記脆響,那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迴盪在耳畔,將腦中那團團迷霧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那縷縷疑惑正漸漸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隱隱約約的答案……
方才……方才那一縷氣息!玄震心中猛地一動,似有一道光劃過腦海。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辨識錯,那一晃即逝的氣息中分明充滿了活氣,就好似……就好似人魂一般!
就在他被自己心中所想震驚的時間裡,那少年已經消失在了角門後。雖然那藥罐已不在眼前,但此刻玄震的心中卻是明亮如鏡。想來那黑罐並非全然無損,被那隻灰兔撞了出去磕在石階上時,那處定是裂了一道紋,而恰是因為符紙掉落露出了那處破損,這才洩露出了一絲生魂之氣,也讓他明白了一些隱藏在表面正派下的……真相!
☆、第四十九章 真相難言
清晨;窗外依舊是烏沉沉的一片黑暗,不見半點日光透進屋中。石桌上;一盞燭燈堪堪燃盡,燈盞內一灘燭淚中那一粒燈芯彷彿將嚥氣之人般,苟延殘喘地吐出最後一縷青煙。
青玉壇上層的弟子房內,玄震盤膝坐在石床之上;緩緩睜開雙眼。屋中雖暗,那對狹長的眼眸卻是璀璨如星子;似乎沒了燈火;他的心中反而愈發亮了。
闔目思忖了將近一夜,他已將許多細節連貫起來想得透徹,而最終陳在他面前的真相卻反倒說不出口了。
在腦海中盤旋不斷的無非是幾個疑問;為何他處村民都活的好端端的,偏是衡山腳下越靠近祝融峰的村莊愈是容易遭殃?為何夙莘與夙瑤所見,那些村民的魂魄恰恰是朝著祝融峰飛去?為何上官斂華身為正派弟子,聽聞這等慘事卻全然不當做一回事,還故意拖延時刻不去派人調查此事?又為何偏偏是在義幽丹閣外那名少年弟子的懷中發現了封印著生魂的藥罐?
這些疑點環環相扣,恰恰證實了他一夜所想極有可能便是真實。衡山腳下所發生的那些村民無故被奪走生魂一事……定然與青玉壇脫不了干係,不,應當說是定然與那上官斂華脫不了干係!
原本以為青玉壇是被妖人所蠱惑,庇護於那人,誰知竟是青雲壇本身便是那作惡的邪魔歪道!那上官斂華身為掌門弟子,竟藉著執事之機縱容門下弟子收集活人魂魄,此行此舉當真教人不齒。
憶起白日裡那少年抱著的藥罐,若非那灰兔衝撞上去致使黑罐破損,封印黑罐的符紙又掉下了一張,只怕自己便是如何懷疑,也不會把罪魁禍首和青玉壇想到一塊兒去。而之後上官斂華的種種作態,卻讓他心內那絲疑慮愈發濃郁。
偌大的一個名門,如今竟成了藏汙納垢之地。玄震愈想眉頭便鎖得愈緊,他自小受門中師長教導,只覺得世間除了妖魔之外,便屬邪道之人最是可惡,可直到今日,他才知曉,原來所謂的名門正派也會為非作歹,所作所為比之妖人邪物還要更狠毒可惡幾分,心中鄙夷痛恨與難以置信之感交織在一起,當真是五味陳雜。
這般想來,再在青玉壇待下去也是無用。那上官斂華分明是在拖延時機,好將作惡的痕跡一一抹去,他在青玉壇權勢極大,門下弟子皆聽其號令,自己和兩位師妹加起來也不過三人,想要將他繩之於法一是苦無證據,二是力不能敵。
當前唯有兩個辦法,一是待青玉壇掌門出關將自己的疑慮盡數稟報,由掌門懲治門中作惡的弟子。但玄震想來想去覺得極是不妥。且不說那位掌門不知何時方能出關,他身為上官斂華的親傳師父,下不下得了手還是另一回事,若上官斂華並那一眾作惡弟子都是受他言傳身教,那麼才真是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