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站前花店買來的,插在這裡吧。”真紀說著把玫瑰花束放到了洗漱臺上。
“真萬幸啊!”
“你說什麼?”
“我擔心老闆要是死了就麻煩了。比想象的要精神得多,這下可就放心了。”
“哪裡會死啊。快說說店裡的情況,都還好吧?”
“我倆配合得很好,你就放心吧。”
冬子一面點著頭,一面覺得跟年輕的女孩子說摘掉子宮的事很難啟齒。
第四天,探視的客人陸續來了。
大概是真紀回去說冬子已經可以說話了的緣故吧。
早上,先是店裡的友美來了,然後就是大學時代的朋友。下午,中山夫人也來了。帶來的全都是小點心啊、鮮花啊之類的慰問品,窄小的病房窗臺上,已經放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
冬子不讓店員們對店裡的客人說住院的事,女孩們就只告訴了中山夫人。
“真嚇了我一跳啊!”夫人作出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然後說道:“上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臉色不好,那時還沒感覺嗎?”
“只是感到疲憊。”
“幸虧早發現,太好了。已經不礙事了吧?”
“多謝你的掛念。”
“子宮肌瘤要是治療晚了的話,連子宮都要摘除的。”
冬子點著頭,突然對佯裝未摘除子宮的自己感到懊惱。
“不管生什麼病都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女人……”
所有的人都想當然地認為冬子只是切除了肌瘤,還保留著子宮。
“既然這樣了,還是趕緊找個人結婚,生個孩子吧。”
夫人依舊開朗地說道。冬子隨聲附和著,漸漸地感到有些疲憊了。
傍晚,夫人回去了。冬子又恍恍惚惚地想起了貴志。
他現在哪裡呢……
估計今天該從阿姆斯特丹去巴黎了吧?
冬子和貴志曾在十一月中旬一起去過巴黎。作為帽子設計師的冬子,一直嚮往著能去巴黎的帽店看看。上次只不過是隨出差的貴志去了一趟。
十一月的花都巴黎陰森黯淡。公寓的庭院裡,高樓大廈周邊的石階上,已經蘊藏著初冬冰冷的氣息。
估計貴志此時正略拖著右肩,斜著膀子,走在這樣的街上。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冬子覺得這裡的黃昏和貴志所在的巴黎的黃昏是連成一片的。
貴志到了巴黎有沒有想起我啊……想到這兒,冬子忽然想象著對貴志說已沒了子宮的情景。聽到了這件事,貴志將會怎麼說呢……
“難道是真的?”
一定會感到震驚,接著會追問道:“真的嗎?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他會為我傷心嗎?還是會冷冷地注視著那沒了子宮的身體……
想著想著,冬子感到頭痛起來。
第七天,冬子的傷口拆了線。
戰戰兢兢地坐了起來,看到了小腹上橫著的十厘米長的傷痕。 。 想看書來
第二章 花芯(7)
“過一段時間,傷痕就會長得更好,幾乎就看不出來了。”院長說完這番話,又笑道:“以後去海水浴,還可以穿比基尼。”
的確,傷痕並沒有冬子預想的那麼大。以為要摘除子宮,一定會從肚臍豎著往下劃一道,可並沒有。正如院長所說的,不必介意他人的視線。
然而,並不是外表看不見,就意味著一切泰然了。
“笑的時候,還是會牽動傷口,稍微走一走才好點。”
其實,在院長這麼吩咐之前,冬子就已經開始走動,簡單地照料自己了。
“那我就回去了,隔一天會再來看你的。”
那天下午,母親收拾一下行李回了橫濱。在病房裡住了一個星期,母親一定感到很累了。家裡缺了母親,也會有諸多不便。
“以後可要老實一點。”母親臨走前,又交代了一句。
這是什麼意思?是說病後要老實點呢?還是暗指和貴志的交往?冬子沒有應答,看著窗外。
母親走後,冬子雖然感到寂寞,可也鬆了口氣。
也許是離家出走近十年一直獨自生活的緣故,冬子獨自和母親呆在一起便會拘謹起來。生病的時候確實需要照顧,可稍微好一些,就感到不自在了。
住在目黑的嬸嬸曾說過:冬子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和倔強的性格。這話一點也不假。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