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退隱狀態,唐修位高卻不重權,幾不理事,新補上的幾個長老如唐求、唐型威望才能都略顯不足,當今唐門實際上就是唐七虛、唐人平加上一個唐孟生主事。如今一去其二,頓時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最終神秘的暗宗不得不公開現身,加上明宗唐老爺子重新出山,對外宣稱唐七虛赴藏邊公幹,一應事情先由唐孟生暫代處理,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暫時穩定住人心。
值此風雨飄搖的時刻,唐門十長老中剩下的最重要人物、唐門二公子唐孟生並不在唐家堡,卻現身於這荒郊野店。
這地方也不知被荒廢了多久,滿地荒草幾乎要蓋過低矮的房簷。風吹過一陣陣地搖擺,讓人覺得,似乎整個世界都是這樣的荒蕪,這樣無望。
夜已深,月光灑在荒草上,不覺其光,更顯淒涼。玉彤兒望著窗外的銀盤,幽幽嘆了口氣。
唐孟生走過來,給玉彤兒披上一件斗篷,順手攬住妻子的肩頭:“天涼了,可不要受了風寒。”
玉彤兒雖然滿是心事,仍是禁不住撲哧一笑:“這話我對你說過無數遍,從你這裡聽到,怎麼覺得這麼彆扭呢?”
自幼體弱道幾乎病不離身的唐孟生尷尬的搖搖頭:“今天師父飛鴿傳書,說蜀中急需我回去主持大局,我必須儘快返回,好在此地已經離封州不遠,明日應該就可以把你送到了……”說著,他的語聲漸低。
玉彤兒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轉頭道:“你還是沒放棄那個念頭?”唐孟生不語。
玉彤兒道:“我大哥那封想讓我去封州看望他的信想必也是你的安排吧?孟生,放手吧!我們已經……那件事,我是不會幫你的!”
唐孟生輕輕踱了幾步,仰首望去,看起來甚是出神,似乎那破蔽的頂棚上有什麼極其吸引他注意的物事。他足足看了半晌,才道:“有一些念頭,我從來沒有跟人說過。”
玉彤兒看著丈夫,靜默不語。
唐孟生的神情慢慢激動起來:“唐門的千年基業為天時,佔據蜀中為地利,我們本該天下無敵,一統江湖。可惜,卻缺了個人和!唐門人才輩出,但十二人互相牽制卻讓政令不一,各懷鬼胎!千年來,唐門從來不缺雄才大略的驚豔人才,可是,也從來不缺牽制掣肘的無恥小人。所以,我們唐門永遠只是局隅一方的豪強,從來不曾把握江湖的風雲!這個雜亂的情勢一天不理清,唐門永無出頭之日!”
玉彤兒愣了半晌,方才開口問道:“你是說……你反對十長老議事的制度?”
“不錯,十長老或許都是唐門一等一的人才,但湊在一起卻沒有一個最終裁決者,一切都變得無比低效。我、唐七虛、唐人平,哪一個是笨蛋?可為什麼那麼多明明白白對唐門有利的方案,就是不能在長老會上透過?為什麼哪怕是某種暗器的一個小小改進都要拖上半年?事情放在那裡,並不是沒有人能夠做,而是沒有人願意做,同時又不願意讓別人做。當年的事也是如此,白衣侯之亂,天下傾覆,其實正是我唐門無上的良機。可結果呢?白衣侯傾覆不過用了七天,而我們的對策竟然研究了十五天依然沒有結果!致使我唐門坐失良機,進退失據,為什麼?不就是因為唐七虛和師父的爭鬥?當日若能當機立斷,今天哪輪得到天殺盟這批小人耀武揚威?”
聽得唐孟生連自己的恩師也一併扯進來,玉彤兒知道他這番話怕是已經憋了好久,心下倒是覺得有三分認同。
唐門的十長老議事制度令全力分散,致使十長老明爭暗鬥,又缺乏一個能夠壓服諸人的最終裁決者,這導致唐門的對策效率是她所見所聞的大幫會之中最低的。嫁入唐門多年,她其實已經深深感到,千年傳承遺留下來的底蘊確實相當豐厚,即使是當年全盛時期的玉家也無法望其項背。如果唐門如玉家一般能有一個決策明快之人執掌大權,十長老齊心協力,獨霸江湖絕對可期。
可她也明白,這件事情想起來容易,卻絕難做到。千年的規章,唐門權力制約的結果已經深入人心,想要更改它,必然會以血開章,以血作結,所以她隱隱約約已經感覺到丈夫的想法,但卻從來不敢往後想這件事若是要真的實現將造成的後果。她不願意看到鮮血。這幾年,這幾日,鮮血已經流得太多了。
所以,當丈夫再次看向她的時候,她仍然是搖了搖頭。
唐孟生失望地轉回目光,再一次昂首望向頂棚,沉吟道:“我知道,你還是覺得暗宗對我們沒有敵意,但是你忘了,當日我殺了唐七虛……”
玉彤兒一驚!這件事自從離開雪谷之後,二人心照不宣,從來不曾提起,就是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