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吳貴妃含笑還了半禮,攜著周淑妃的手往坤寧宮走去,笑答:“勞妹妹掛心了。不過犯了幾聲咳嗽,吃了兩劑藥也就好了。”
周淑妃聞言一笑:“我那日聽周太醫說,咳疾用些梨子水更對症,姐姐可用了不曾?”吳貴妃一哂:“我用著枇杷膏更好些。”兩人又閒話了幾句,走了不到一百步,周淑妃肌體微豐,面上便沁出些微汗珠來。周淑妃忙用手帕拭了拭,口內抱怨道:“這天氣也越發熱了。”
吳貴妃漫不經心道:“京裡這一月都沒下過雨,又是暑天,怎麼不熱?”頭上的紅羅傘擋了不少日光,但驕陽似火,照得人身上發燙。周淑妃微微喘氣道:“京裡還好些,前兒顯兒媳婦進來請安,說起河南省已經旱了兩個多月了,田地都開裂了,怕是年景不好呢。”
熙成帝的後宮都頗有政治覺悟,雖說後宮不能幹政,熙成帝也頗厭女子不安閨閣。倒到底前朝政事攸關熙成帝喜怒,后妃們也不能對前朝大事一無所知,怕的便是不小心觸怒龍顏,枉賠了性命。
但熙成帝把持宮禁甚嚴,決不許宮內外私通訊息,吳貴妃她們年輕時能知道外頭的大事,多半是熙成帝透過皇后告訴她們的。如今她們各自有了兒子在宮外開府辦差,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倒都由兒媳婦傳了進來。吳貴妃正色道:“既如此,咱們請完安後,便一道往佛堂裡念幾卷經為外頭祈祈雨罷。”周淑妃應了,但凡有甚天災,熙成帝的後宮便要一起唸經祈福,這都成了舊例。
待進了坤寧宮大門,吳貴妃、周淑妃便見幾個年輕粉嫩的小姑娘規規矩矩地立在殿外,日光打在她們頭上的金銀釵簪熠熠發亮。吳貴妃瞅了眼她們身上的服飾,便知是新晉宮嬪了,最高不過是正七品選侍,與貴妃位簡直是雲泥之別。新晉宮嬪們在教引嬤嬤的指點下,忙行大禮口內齊呼道:“妾恭請貴妃娘娘萬安,淑妃娘娘金安。”吳貴妃淡淡地掃了一眼,點點了頭,跟在身邊的沁水伶俐道:“平身罷。”
周淑妃倒是駐足細看了一回她們的容貌,笑著回頭對吳貴妃道:“好水靈的小姑娘,倒像是一排四把水蔥一般,看著就叫人歡喜。”吳貴妃忍住心酸,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雖還白皙,但早就不如姑娘時的滑嫩緊緻,終究是歲月不饒人。陛下是早已不寵幸她們這些老人了,她們早已是昨日黃花,陛下卻依舊是天人之姿,精力十足,時常要召幸年輕宮嬪們。上月裡,高美人才誕下了十六公主。
面上卻作波瀾不起貌,輕輕地回了一句:“你見過的美人兒還算少麼?”說罷,便抬腳往殿內走去。莊賢妃、陳敬妃、鄭寧妃、高婕妤、薛昭儀、康嬪、安嬪、和嬪、魏昭容等在熙成帝后宮裡混出名堂來的妃子俱已坐在殿內等候,見吳週二人進來,忙起身行禮問安。亂哄哄鬧了一陣才行完禮,各自歸座。吳貴妃瞥了眼高几上的金漆自鳴鐘,蹙眉道:“這會子都辰初二刻了,怎麼柳姐姐皆未到。”
話音剛落,就見一五十開外形容的婦人扶著宮女姍姍來遲,未語先笑道:“吳妹妹又在編排我呢。”吳貴妃雖與柳貴妃同居貴妃位,但到底柳貴妃比她先進宮,資歷老些,故而吳貴妃立起身來笑道:“不過是疑惑姐姐今日怎地遲了。哪裡就在編排姐姐?”柳貴妃迎了上來,臉上喜氣盈盈,彼此行了半禮,笑道:“那是我錯怪妹妹了,昨兒歇得太晚,故而今早便起遲了,幸而娘娘還未曾出來,不然可就失禮了。”吳貴妃打量了一眼柳貴妃的臉色,搖了搖手中的象牙紈扇,笑道:“看姐姐今日榮光煥發,可是有什麼喜事?”
柳貴妃正要答話,便聽見殿上內侍輕輕拍掌,便知皇后駕到,遂也不再閒話,忙列隊垂手肅立,待皇后登上寶座才跪地請安。齊皇后面有倦色,端坐在鳳座上,溫聲道:“平身罷。”吳貴妃覷了一眼,皇后這些時日,愈見老態,鬢髮透出幾縷銀白,終日鬱鬱不樂、精神萎靡。卻聽見柳貴妃笑道:“今兒有件喜事要向娘娘稟報,昨日酉時義直親王世子妃誕下嫡子,恭喜娘娘再得金孫。”齊皇后勉強撐起精神笑道:“這可是件大喜事,世子妃為皇家開枝散葉,正該賞她。可上奏陛下了不曾?”
柳貴妃笑道:“昨兒宮門快要下鑰了,王府才把信兒遞進來。念及宮規,不便遣人稟知陛下娘娘。按例,今兒義直親王必親來向陛下和娘娘報喜,妾身倒是搶了兒子的差事。”齊皇后撫了撫袖口,淡淡一笑:“這倒無妨。”柳貴妃志得意滿地說起昨日世子妃生產是如何順遂,嫡孫是如何喜人,但殿內各人卻是心思不屬。吳貴妃有點泛酸,自家三位孫兒都未曾娶親,柳貴妃嫡孫庶孫都抱上了,真個焦心,心裡盤算著是不是該尋皇后拿個主意,早日定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