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躺上-床,賈副主任都還在盤算著怎麼借這機會再撈一筆,怎麼等黃主任升上副校長和校長,自己緊緊跟隨黃主任腳步往上走!
真是美夢啊!
賈副主任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黃主任妻子就說:“我爸說了,必須有人出來頂罪,你要是覺得對不起你們的交情就你自己去蹲大牢吧!”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黃主任涎著臉抱住妻子圓胖的腰身,“我當初拉他起來,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嗎?而且這傢伙怪噁心的,我上次撞上他在玩學生,還是男的——那種又幹癟又平板的身材,想想都下不了手。我還是喜歡你這樣的!”
黃主任妻子這才露出笑臉,和黃主任一起回了房。
一夜安睡。
第二天一早,袁寧早早醒來,起床準備去鍛鍊,卻發現外面下起了雨。秋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就沒完沒了,袁寧只能到陽臺上活動一下筋骨。
天邊灰沉沉的,雲壓得很低,似乎有大雨要來。袁寧在後陽臺站定,清晰地看見了新宿舍樓倒塌後的廢墟。雨水清洗過後,那斷開的牆體可以看得更分明。
袁寧心裡沉甸甸,找出相機,對著那花費巨大的“廢墟”拍了些照片。
袁寧正準備走回宿舍穿校服,目光卻被廢墟的一角吸引住了——廢墟里面有東西在動!袁寧仔細一看,居然是人的腦袋!那小小的腦袋先頂開堆壓在上方的水泥塊,接著抬手擦了擦臉,似乎在哭。
“有人在那裡!”袁寧跑回宿舍裡,對宋星辰他們說。
宋星辰三人也走到陽臺看向廢墟。
袁寧噔噔噔地跑到隔壁,叫林大石一起下樓,跑去找章修文。章修文聽袁寧說廢墟里有人,心裡咯噔一跳。工地晚上是不施工的,但不排除有人晚上去巡查。這要是出了人命,事情可就大了!
“是個小孩,”袁寧拉著章修文往外邊跑,“大概才五六歲,好像在那裡哭。”
工人們昨晚就醒了,把工地外的圍欄加固,不讓外人進入。章修文三人趕到時,工人們已經進了廢墟那邊,把那小孩拉出來。可那小孩不動,哭著說他爸爸還在下邊,求他們救救他爸爸。工人們面面相覷,都小心地避開小孩說的那個位置挖了起來。都是常年在工地幹活的人,對這種事都有經驗,不一會兒就把那一塊給挖開了。
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躺在那兒,還維持著被壓時的姿態,懷裡是空的,可以塞下個小孩。他的周圍散落著個破舊的麻袋,裡面是新宿舍樓拆掉柵架後遺留的一些廢品,不值什麼錢,一般都是工人隨手賣掉的。
小孩一看到男人就撲了上去:“爸爸!爸爸!我們得救了,有人來救我們了,你醒醒啊,爸爸!”小孩的嗓音細細的,帶著點哭腔,又隱隱有些發顫。小孩緊緊抱住男人的手臂,男人卻一動不動,沒有給他半點回應。
袁寧跑了過去,看到這樣的場景後心髒一顫。他看到那麻袋旁邊掉了本作業本一樣的本子,撿起來一看,發現上面記著這段時間撿廢品的收穫。字不算多好,但一筆一劃都非常用力,幾乎要把那薄薄的紙勾破。
袁寧把本子合上,發現封面上寫著一句字同樣不是特別好的話:“要送小斌去上學!”看來就是這個目標讓男人把每一筆小小的進賬都仔細記下來。
袁寧把本子放到小孩旁邊。
小孩已經明白男人再也不可能醒來。他茫然地看著周圍一張張陌生的臉,等看到袁寧幫忙撿過來的本子,他的眼眶一下子紅了:“爸爸,我不想去上學了,我們不來這些地方撿廢品了好不好!”小孩的哭聲越來越大,“爸爸!”
章修文報了警,巡警很快就到了。有巡警認出了男人和小孩,嘆了口氣說:“他們父子倆沒了房子,晚上住在收容站,白天就出來撿廢品,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丁河也過來了,遠遠聽著小孩的哭聲、遠遠看著這慘傷的一幕,他心裡彷彿也有什麼東西轟隆隆地塌掉了。他想起了遠方的父母,想起了自己從小到大揹負著的期望——再也不要這樣了!再也不要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再也不想自己遭受的、眼前這孩子遭受的,再發生在別人身上!
丁河走到章修文身後。
章修文察覺了丁河的到來,轉頭說:“這些事不怪你,”他聲音和緩,“不是你的錯,別把擔子往自己身上壓。”
丁河很安靜。
黃主任和賈副主任趕到現場,得知真死了人,臉色一陣發白。
“省巡察廳派來的調查組到了!”有人似乎怕他們不夠難受,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