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修嚴皺起眉地看著他。
袁寧忙又垂下腦袋:“我、我不是故意的。”
章修嚴說:“下車。”
章秀靈把呆愣在原地的袁寧從另一邊拉下車,壓低聲音誇道:“寧寧你真勇敢!居然敢碰大哥!”
袁寧耳根更紅:“不能碰嗎?”
章秀靈毫不猶豫地出賣了章修嚴:“他不愛別人近他身,有次修文偷偷從背後繞過去想矇住他眼睛,被他直接摔到地上去,修文疼了好久!”她心有餘悸,言之鑿鑿地對袁寧說,“還好剛才是在車上,要不然你就被摔出去了!”
袁寧看向章修嚴的目光頓時變了。
章秀靈壓低了聲音,章修嚴卻還是把她的話都盡收耳底。章修嚴沒有開口糾正章秀靈誇張的說法,反而由著章秀靈繼續危言聳聽地給袁寧講講他教訓人的手段——畢竟讓章秀靈添油加醋地這麼一說,有利於在袁寧面前樹立他作為兄長的權威。
走到主屋,章修嚴在袁寧心裡儼然已經變成“章·大魔王·修嚴”,從每根頭髮絲到每根腳趾頭都充滿著令人敬畏的威懾力。袁寧滿心忐忑,很害怕自己接下來沒辦法讓章修嚴滿意。
那個連眼鏡男都誇聰明可愛討人喜歡、沒有出現章秀靈卻句句不離的“難兄難弟”章修文,章修嚴似乎也能挑出無數錯處來。像他這樣什麼都不會的,章修嚴一定更不喜歡吧?
袁寧正沮喪著,又瞄見了一旁的眼鏡男。
在這陌生的地方,他竟覺得眼鏡男最親切。想到眼鏡男說章修嚴“不是針對誰”,袁寧的心稍稍安定下來。如果章修嚴教訓他,那一定是他做得不夠好,所以章修嚴教訓他的時候他會好好聽著、好好改正。
袁寧剛下定決心,就被一個婦人張手抱住,香噴噴的味道撲鼻而來,聞著像是蛋糕的甜味。他愣愣地被人抱著,感覺自己被壓到那軟乎乎的胸-脯上,頓時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了。
更要命的是,章秀靈特別愛湊熱鬧。她高興地張手把袁寧摟在中間:“我也要抱!”
袁寧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時兩隻手伸到袁寧腋下,一把將袁寧提溜起來,成功拯救了從兩個母愛氾濫的女性捂在懷裡的袁寧。
袁寧感激地回頭看去,結果竟對上章修嚴那雙冷峻的眼。
袁寧已經到嘴邊的感謝頓時被嚇了回去。
章修嚴卻對他母親薛女士和他妹妹進行嚴厲批評:“你們嚇到他了。”
章秀靈同情地看向被章修嚴提在半空的袁寧。
比起被她們抱抱,顯然是被大哥這樣拎著更可怕啊!
有章修嚴控場,一家人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流。
期間薛女士和章秀靈一直蠢蠢欲動,想對袁寧進行親親抱抱捏捏臉等拉近感情的舉動,可惜都被章修嚴冷厲的眼刀一一格擋。薛女士只能看著袁寧小口小口地吃自己做的蛋糕,彌補一下不能盡情親近家庭新成員的遺憾。章秀靈則自告奮勇地去給袁寧榨果汁,用袁寧從火車上帶下來的桔子。
家中的主人章先生一直沒出現,不過袁寧看見眼鏡男上了樓,在一處房間前敲門,很可能就是去見章先生。袁寧低著頭再吃了一口造型可愛的蛋糕,等抬眼見薛女士殷殷地望著自己,他突然就想到了已經不在人世的母親。
母親也是這麼溫柔的。
母親雖然不會做蛋糕,但在家時總會給他做好吃的菜。父親和母親都不動筷子,只在一旁看著他。他叫他們也吃,他們卻說吃過了。後來他才明白,其實他們不是吃過了,而是沒錢買三人份的菜,所以只看著他吃。
二嬸也一樣,把他也當自己的孩子,每次都看著他們三個人吃得香,卻說自己喜歡菜汁拌飯。
像蛋糕這麼貴的東西,他們以前連看都不敢看,怕把自己看饞了,賴在麵包店前走不動路。有次袁波說,等他長大了就去麵包店當學徒,做個大蛋糕大家一起吃。說著他還手舞足蹈,比了個大到誇張的形狀,惹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袁波說話就是那樣的,永遠眉飛色舞,聽著就叫人高興。
袁寧拿著叉子的手微微停頓,鼻子酸酸澀澀的,卻又不敢哭出來。
薛女士有些無措。
若是袁寧哭了出來,她倒是可以順勢好好安慰,可袁寧還沒哭呢!那強忍著哭意的模樣兒讓薛女士心都疼化了,若是她的小兒子還活著,是不是也這麼小心翼翼地呆在別人家裡?
薛女士又是心酸又是難過,求助般看了章修嚴一眼。
章修嚴像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