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抬頭看他,語聲有著控訴:“可是你老是趕我走!”
李澈微微閉了閉眼又睜開,面上有些尷尬,他低聲道:“朕只是不需要你的同情。”
這下換做劉萱愣住了,原來在他心裡,自己來到他身邊僅僅是因為同情他?同情他什麼?同情他為情所傷?同情他情深不壽?
高傲如神邸一般的男子,何時竟變的如此沒有自信了?
劉萱心中大痛,她上前伸出手想要輕撫他的面頰,可李澈卻微微側首偏過了。劉萱一惱,乾脆直接撫了上去,感受著他臉上泛起的鬍渣,低聲道:“是我不好,我該早些明白的,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一時衝動,我是真的明白了醒悟了,所以即便我現在的聲名比以前壞了千倍,但我還是來找你了。”
她放下手牽起他的手來,放在唇邊狠狠一咬,直咬得他的手間落下深深的齒痕,這才抬頭看著他道:“所以李澈,你要同我一起被萬人唾棄,我要拉著你一同下地獄了。”
李澈幽黑的雙眸泛起波瀾,似古譚的深水一般盪漾著,他靜靜的默默的看著她,他看的如此認真,似乎不想放過她的一絲一處,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最後黯啞著道:“認識你之後,朕便一直在地獄了。”
他深深的看著她:“所以,不是你拉著朕下地獄,而是朕將你拉下了地獄。”
劉萱聞言眸中水霧化成了水珠,她重重點頭:“今後不管是不是地獄,只要你願意,我都會陪著你。”
說完她輕輕依偎進他的懷中,感受著她堅硬的胸膛和溫熱的體溫,而後在他懷裡輕聲低喃:“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李澈沒有說話,他只是用力的將她圈進懷裡,而後越收越緊。
一旁的崔來福掏出一個帕子來,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人老了不中用了,老淚都不值錢了。
一聲輕咳打斷了這溫馨的一幕,龍一不知何時現了身,他低著頭稟告道:“屬下已經將小柱子放了出來,時辰已經不早,陛下該準備出征了。”
李澈看他一眼,那眸色有些複雜,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只淡淡道:“朕知道了。”
龍一面無表情的行了一禮,而後又消失在了暗處。
李澈揉了揉劉萱的柔軟的發頂,而後柔聲道:“陪朕一同用飯。”
劉萱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鬆手,李澈微有些無奈,又將話重複了一遍:“萱兒,朕該洗漱用飯了。”
劉萱嘟了嘟嘴離開了他的懷抱,而後微有不滿:“我又沒攔著你。”
對於這樣的劉萱,李澈是沒有辦法的,他只得輕咳一聲化去面上的尷尬之色。
一旁的崔來福十分機警的開口解圍:“那個奴才給劉姑娘尋件衣衫,雖說時辰已經不早,但讓姑娘沐浴更衣還是來的急的。”說完他便行了一禮下去準備了。
崔來福不說,劉萱還未在意自己此刻仍是一身嫁衣,她看了看這滿目的紅色,眸中神色頓時一暗。
李澈將她的神色看進眼裡,淡淡開口道:“你若是想……”
“不想!”劉萱急忙抬頭打斷了他的話:“現在的我只想呆在你身邊,我先前只是想起鄧玉,心中對他愧疚。”
李澈半垂了眸子,而後低聲道:“虧欠他的不是你,是朕。”
劉萱看著他垂眸模樣,輕輕一笑:“我想正如他對我說的那樣,只要你好我好,他便好了。”
李澈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攬過她至胸前,微微用力將她圈緊。
劉萱在他懷裡低垂了頭,或許她與李澈要帶著這份愧疚,一直到老了。
小柱子指揮著眾人將乾清殿偏殿之後的湯池注滿熱水,他的臉上皆是笑意,一邊忙碌一邊時不時瞧上一眼正在用膳的李澈和劉萱,劉萱偶爾偏頭能瞧見他投過來的目光,她對他微微點頭一笑,表示見過。
小柱子見狀笑的更歡,連指揮宮女之時的聲音都大了些。
劉萱用完飯後便要沐浴更衣了,她看了看一旁等候的宮女,對李澈道:“我還是習慣秋菊和冬梅的服侍,我來時她們還在寧王府呢。”
李澈皺了皺眉正要說話,一旁的小柱子急忙上前道:“奴才已經將秋菊與冬梅接進了宮,眼下她們二人正在收拾行禮,劉姑娘沐浴更衣之後便能瞧見她們了。”
李澈聞言一個目光便掃了過去:“朕好似聽聞你才剛剛被放出來,嗯?”
一個嗯字帶了威壓,小柱子渾身一抖就要跪下,劉萱上前一步飛快的將他攔在身後,一隻手在身後朝小柱子晃了晃,顯然是讓他離去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