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昑躺在冷硬的地上,哭到眼睛脹痛,狴犴也不曾動一下。
直到耳邊響起了嘲風的聲音,他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尾音很長,帶著點無奈。
“我說小竹子,你也該出來了吧?”
竹昑從地上爬起來,呆愣了片刻,才揉了揉眼睛,深呼吸幾口氣,慢慢往出口走。
嘲風彷彿能夠隔著厚厚的山壁看到竹昑一般,在竹昑走到洞口的時候剛剛好開啟了洞口。
明亮的日光照射進來,讓竹昑不適的用手遮了遮眼睛,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更紅了。
寒蒼一把推開嘲風走過去,伸出雙手似乎是想要抓住竹昑的肩膀,抬到半空中卻又猶豫的放了下來。
“竹昑……你怎麼樣了?”
竹昑還沉浸在寒潭壓抑的氣氛裡,並沒有理寒蒼,甚至是對他視而不見。
“我還能再來的,對麼?”
竹昑低垂著頭,用近乎威脅的語氣對嘲風說道,似乎只要嘲風不同意,他拼了命也還是要進來。
嘲風愣了一下,眼神在半舉著手繃緊嘴角的寒蒼身上一晃而過,然後點頭。
“當然。”
竹昑聽了,一甩袖袍,利落的席地而坐,似乎就打算在這裡守候。
“竹昑。”
寒蒼乾脆在竹昑面前半跪下來,姿態卑微又極為寵溺。
“你的手需要上藥,你不能一直呆在這裡,你需要休息。”
竹昑閉上眼睛,擺明了對眼前的一切不聞不看。
“嘖嘖嘖——”
嘲風拿著扇子在一旁幸災樂禍,寒蒼一向冷硬的眉目帶了絲失落,從懷裡拿出藥瓶,自顧自的抓起了竹昑的手。
竹昑用力往回撤,瞬間就從寒蒼的手心中掙脫,然後將手藏進袖子裡。
嘲風還在後面嘖嘖發笑,寒蒼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沉默半響,然後不容拒絕的一把拉起竹昑的手,緊緊的放在自己半跪的膝蓋上。
竹昑刷的睜開眼睛,冷冰冰的看過去,手指緊緊攢起來握成了拳頭。
寒蒼試探的掰了掰,竹昑握的指尖泛白,就是不給寒蒼任何機會開啟他傷痕累累的手心,從一開始,他就對寒蒼擺起拒絕的姿態。
寒蒼盯著面前蒼白的指尖,手漸漸用力,用力到竹昑痛的額角冷汗滴落。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直到寒蒼像是才反應過來,驀地鬆開了手,竹昑才輕微的呼了口氣。
寒蒼看著眼前蒼白的手,仍舊握的緊緊的,就算疼痛,也不曾放鬆絲毫,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樣,在抬頭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手刀砍向了竹昑的後頸,然後張開懷抱摟住了軟倒的竹昑。
嘲風在後面吹了個十分挑逗的口哨,對寒蒼的行為絲毫不制止。
寒蒼抱起竹昑,側頭看向嘲風,還不等寒蒼說話,嘲風就非常自覺的走到了前面。
“跟我來,我帶你去個能休息的地方。”
嘲風轉身前,餘光看到了寒蒼疼惜的去親吻竹昑汗溼的額頭。
龍宮很冷清,也很大,宮殿眾多,距離卻不近。
嘲風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帶著寒蒼來到了狴犴曾經的宮殿。
龍族的人很冷漠,也很懶,他們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就連各個的宮殿也是直接由名字命名。
而這個宮殿,門口一個簡陋的額匾掛在那裡,上面用劍看似隨意卻又力道極深的刻出了‘狴犴’兩個字,最後一筆深深的劃出了額匾外面,囂張又肆意。
寒蒼衝著這兩個字深深地皺眉,然後抱著竹昑毫不猶豫的走進去。
嘲風跟在後面,張揚的衝著寒蒼的背影喊了一句:“喂!你知道嗎?你跟狴犴很像,無論是性格還是……”
寒蒼停下了腳步,冷冰冰的打斷他:“我不是他,我不是狴犴。”
“我是寒蒼。”
“劍仙寒蒼。”
嘲風被堵了話頭,無所謂的聳聳肩,看著寒蒼極為厭惡被等同於狴犴的模樣,心下微哂,希望你以後,還能這麼覺得。
狴犴的宮殿空空蕩蕩的,就像他的人一樣冰冷。
寒蒼輕輕的將竹昑放在了臥室冷硬的大床上,為他蓋好被子,坐在床邊,伸出手指隔空臨摹竹昑的臉頰。
最終寒蒼受不了蠱惑的低下了頭,薄唇輕輕觸碰在了竹昑的額頭,又從額頭向下,去吻他纖長的睫毛,微翹的鼻尖,蒼白的唇瓣。
“竹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