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昑回到郎家的時候已經深夜了,別墅內黑漆漆的一片,他摸黑順著樓梯爬上去,路過於照容的房間時,他隱約聽到了壓抑的哭泣聲,竹昑面無表情,徑直路過於照容的房間,走進自己的房間,燈也不開,脫了衣服就爬進被窩裡縮了起來。
於照容有今天的境地是他自己選擇的,而他走到今天,也是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
郎燁如今十八歲,再過兩個月就要參加高考,作為郎家的二兒子,郎立業的寶貝兒子,郎燁也從來沒有讓郎立業失望過,這次的高考,郎立業更是十分的重視,朗燁也十分爭氣,靠著普普通通的學長學弟關係,就真的搭上了張家,給了郎立業更多的野心與希望。
而竹昑,連同他那個母親於照容,自然是被全家忽略的存在,竹昑不在乎,於照容卻越來越壓抑、沉默,一張臉越顯蒼老與憔悴。
在朗燁的不斷努力下,郎家終於拿到了搭上張家大船的第一面令牌——張傢俬下開的酒會邀請函。
有了邀請函,自然不可能郎家所有人都去,郎立業的夫人位置該站著的是誰,郎立業沒說,郎家上下卻都預設為是杜萍,畢竟這些年來的社交場合,郎立業帶著的,都是杜萍,比起已經衰老的於照容,雍容華貴的杜萍,顯然更像個主母,竹昑就更不可能被帶去了,一個有暴力傾向的兒子,帶過去了豈不是給自己壞事嗎?
當天,竹昑趴在二樓樓梯邊,看著那一家人歡歡喜喜的走出門,然後快速上樓,跑到了於照容的房間門口,使勁拍起門來。
門很快就開了,於照容一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驚慌的看著他。
“你甘心嗎?”
“小逐,你在說什麼?”
“我問你,你甘心嗎?”竹昑大吼,彷彿不只是在問於照容,也在問他自己。
“小逐……你怎麼了?”
於照容顯得很不知所措,其實她已經習慣了,習慣這樣被無視被看不起的日子,習慣了看著杜萍站在曾經自己的位置上得意的笑,也習慣了躲在房間裡自怨自憐,以前郎逐是從來不管他的,突然這樣衝著她大吼,質問,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竹昑抿緊嘴唇,乾脆直接掠過於照容徑自走進她的房間。
房間拉著厚厚的窗簾,昏暗一片,顯得十分壓抑,竹昑一把拉開窗簾,然後去翻於照容的衣櫃。
奈何於照容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灰,樣式老土,梳妝檯上連個像樣的化妝品都沒有。
竹昑無奈的嘆了口氣,拿了件大衣給於照容套上,拽著她就走了出去。
當竹昑帶著如今挽著頭髮,畫著精緻的妝容,穿著得體優雅的禮服的於照容來到酒會門口的時候,於照容仍舊不敢置信,並且心驚膽戰,她不安且侷促的拽了拽自己身上的長裙,對竹昑說:“小逐……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你爸爸不會願意我們來的……而且、而且我們也沒有邀請函啊……”
竹昑安撫的拍了拍於照容的肩膀,終於對著這個膽小的、怯弱的女人,露出了他第一個笑容。
“媽,你很美,不比任何人差。”
於照容厚厚底妝下的臉透出點點紅暈,她一把年紀了,沒想到還會做這樣的打扮,但是這種感覺,意外的,並不壞。
竹昑見於照容漸漸有了生氣的臉,滿意的點頭,然後就走到門童那裡,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門童馬上就點頭跑了進去。不一會兒,門童就回來帶著竹昑和於照容兩人進去。
於照容很驚訝,居然這麼輕易就進去了,走在一邊的竹昑諷刺的撇了撇嘴角,能不輕易嗎?他只是跟門童打了聲招呼,說他是郎家大兒子,來晚了,讓他去找郎立業確認。
畢竟他可是有暴力傾向的郎家大少!郎立業如果不讓他進去,那麼如果他在張家酒會門口鬧起來,丟的也是他郎立業的臉面!
竹昑和於照容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張家的酒會聚集了各行各業的精英,他們來到這裡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和張家交好。
竹昑大概是今天唯一一個帶著別的目的來的人。
“在那裡。”
竹昑找到郎立業幾人的所在,剛好他們正在和一個背對著他們的高大男人交談,看郎立業那張討好的笑成褶子的臉,就知道那個男人就是張家家主。
竹昑拽過於照容,虛扶著他向郎立業幾人走去,全然不顧於照容的猶豫。
“爸,您怎麼不等我和媽呢?”
竹昑勾起得體的笑容走近,跟見到他就失了笑容的郎立業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