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
我們是第三天才到達那老狼洞的。
面對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老狼洞,我兀自笑了。
我爸也搖頭。老母狼可真會算計,它的每次落腳之地都是絕佳選擇,都是人們想象不到的地方,而且都在你的眼皮底下。
我們悄悄躲在離洞口幾十米遠的地方靜靜地觀察,我們等候老狼的出現。它是活著,還是死了,我們要先搞清楚才能決定行動方案。我們就一直耐心地等候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陽從東邊落向西方大漠中,可老母狼一整天裡始終沒有出現。而且,連狼孩也沒從那黑乎乎的深穴中露出過頭。我有些奇怪,他們到底在不在洞裡?我們是不是又上了老母狼的當?
爸爸說,他們肯定在洞裡。因為洞口附近根本沒有他們遷徙逃走的足跡,只不過現在他們也在觀察著我們。這方面,爸爸是有經驗的。
我們整整等了兩天兩夜。
第三天午後,才有了動靜。
先走出來的是老母狼。它懶洋洋地蹣跚而出,顯得老態龍鍾的樣子。它頭也不抬,也不往我們這邊看,只是在洞口溜達了一圈,像是悠閒地散步一樣,而後挨著洞口的土壁趴臥下來,微閉上雙眼,在暖洋洋的冬日午後斜陽下打起盹來。
不一會兒,狼孩也出現了。他可跟老母狼不同,也沒有老母狼的那種沉穩老練勁兒,一出來就兩眼直勾勾地注視著我們這邊的動靜,一臉的警惕和敵意。
“奇怪,他們已經知道我們藏在這裡。”我說。
“這不奇怪,他們憑嗅覺就能聞出幾里外的其他異類的氣息。”
“那為什麼在我們來之前他們不逃走?”
“你沒看見老母狼已經走不動了?老弱不堪,一步一晃,它這樣子根本走不出沙漠,能逃到哪裡去?反而會變成獵人捕殺的目標!”爸爸說。
“原來是這樣!它可真能沉得住氣,簡直像唱空城計的諸葛亮!”我感嘆。
“獸類中它真可以比作諸葛亮,幸虧它只是一條狼喲!”爸爸也不由得讚歎。
“要是像它一樣的狼進化成人,那世界就更可怕了。”
爸爸看我一眼沒再說話,繼續盯著母狼和狼孩的動靜。
曬夠了太陽,伸了伸腰張了張嘴,老母狼依舊旁若無人地蹣跚著走回洞穴裡去。自始至終沒有往我們這邊看一眼。
“老母狼它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它這是在虛張聲勢。不瞭解情況的人,看它這個樣子肯定被它嚇回去,不敢招惹。可我們就不同了,我們瞭解它的底細,我們知道它受過嚴重的槍傷,而且老得不像樣子了。”爸爸說。
“不過,爸爸,它應該知道我們是誰,它的這種舉動,是不是暗示著另外一種意思?”
“哦?”
“它也許在告訴我們,它已經老了,現在全靠狼孩來養護它,你們不能從我身邊奪走它!另外一種意思可以反著理解,也就是說我母狼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往後不能再保護狼孩了,你們可以帶它走了。”我慢條斯理地分析起來。
“有道理,有道理!”爸爸拍了一下我的頭,“你還挺了解母狼心思的嘛!”
“我跟它有交情,對它的行為規則多少有些瞭解。”
“那我們上去吧。”爸爸提議。
“幹什麼?”
“殺了老母狼,帶走你弟弟。”
“你又來了,爸爸,咱能殺老母狼嗎?小龍同意嗎?他不同意,他死守死戀老母狼,我們帶他走又有什麼意思?”
爸爸似乎滿意我的答話,點了點頭,片刻後說:“乾脆,我們連老母狼一起帶走,一起供養。”
“當然這是不錯的主意,不過這也得小龍同意才成呢。”
於是,我們又趴在那裡不動,一邊觀察一邊琢磨著對策。
二
其實,我和爸爸都完全領會錯了老母狼的意思,我們有些高估了它眼下的智商。由於心肺受過嚴重槍傷,恢復得又不太好,加上這麼多年的荒野征戰中留下的各種老傷都一起襲來,加速了它的老化和智慧退化的程序。它的眼睛接近失明,已看不清幾步開外的東西,耳鼻嗅覺也大不如以前,很費力才能明白狼孩對它嗥叫的含義。它現在的確全靠狼孩的守護才能生存,一點也離不開狼孩的呵護。沒想到一生轟轟烈烈勇敢無比的老母狼,會老弱成這樣,真是英雄暮年,夕陽無奈。
它剛才的舉動,根本沒有我們猜測的意思。它其實完全無意識地,照平時習慣走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