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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病區來了個小阿蘇

老夏還是那個老夏,就像任何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照樣每天查房,剃頭,手術,寫病歷;照樣常常嚴肅偶爾詼諧。這就很沒意思了,神經外科的八卦內容已經好久都沒有更新了,想找個痛快的聊天話題都沒有,都擱那兒憋著呢。先憋著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一個爆炸性的新聞上了神經外科八卦報的頭條呢!誰知道呢?

其實,神經外科這樣的地方,患者的家屬幾乎每天都在上演世間百態。這裡有跪在床邊給自己昏迷不醒的丈夫唱歌的妻子,這裡也有扔下妻子拒不付醫藥費的丈夫;這裡有砸鍋賣鐵傾盡所有隻為救活自己母親的子女,這裡也有不顧父親死活互相爭奪財產的兄妹。在這裡待上一個月,你會知道什麼是真情,待上一年,你會知道什麼是人心,而待上十年,你就會知道什麼是人性。車禍,腫瘤,這兩個魔頭像在比賽似的爭先恐後地搶奪著人的健康,甚至生命。這裡隨便發生的一個故事講出去都是某媒體的“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這些人生大戲雖在神經外科這個地方上演,卻影響不到這裡的醫務人員。也有才來上班的小護士,面對患者死亡時,會跟著嚎哭的家屬哭上一鼻子,時間一長,也就見怪不怪。和那些老師們一樣,眼裡只有純粹的生命本身了。

只是,最近來了一個小小的病人家屬,打破了這種局面。這個小小的家屬,是老夏值班時收進來了的,他叫小阿蘇。

小阿蘇的爸爸被疾馳而過的汽車撞飛時,他正在馬路對面撿可樂瓶子。肇事司機跑了,路邊的好心人打了120,120就將這對父子送到了仁愛醫院急診科來了。老夏被急診科叫下去會診時,面對的是一個渾身是血的深昏迷患者,還有一個小男孩。老夏只得自己和護工一起將病人推去做ct。老夏一邊幫著護工推著車,一邊問跟在一旁的小男孩他爸爸叫什麼名字,用普通話問的。小男孩說不知道,平時只喊爸爸,沒喊過名字,大人都叫他爸爸阿蘇。用的哪裡的方言,老夏沒聽出來。“阿蘇“也只是個擬聲詞,算不得真正的姓名。ct結果出來了,必須立即手術。老夏在手術單和住院單上寫的名字是----無名氏。但這個小男孩,就都喊他”小阿蘇“了。

老夏幫這位無名氏做了硬膜外血腫清除術,三個小時的手術結束後,已經是夜裡兩點了。老夏將無名氏從手術室推出來時,看到小阿蘇坐在門口的凳子上,身體朝著手術室的方向。看他爸爸被推出來了,忽一下站起身來默默跟在老夏身後。老夏把這位無名氏收治在神經外科的監護病房。當晚在監護病房值班的,是護士小陳。

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人來找小阿蘇和他爸爸。小阿蘇告訴老夏,他媽媽在他很小時就跟人跑了,他們是從外地來打工的。現在,小阿蘇的爸爸由深昏迷轉為淺昏迷,病情在好轉。但醫務人員沒有像看到其他患者家屬似的,看到小阿蘇臉上憂傷焦急裡透著期望激動的神情。因為小阿蘇他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啊,他聽不懂什麼深昏迷淺昏迷,更不知道他爸爸已經花了3萬多的醫療費用,而且這個數字每天都在上漲。他只知道爸爸沒有像幫他們打電話給120的那些人說的那樣活不成了,他爸爸沒有死還活著呢,只是依舊睡在那裡,怎麼喊也不答應,連吃飯都不能,只能由護士阿姨從鼻子裡插的那根管子“喂”進去。

小阿蘇和其他家屬一樣,天天待在監護室外的一個小小的區域。只是其他家屬還有人替換,他沒有。他每天都穿著來的那天穿著的格子藍褂子,按規定的時間去探視他的爸爸。每次,他都是站在爸爸病床邊,用手摸著爸爸的臉輕聲的喊“爸爸,爸爸。”沒聽到爸爸答應,他又默默的站在那裡看著他爸爸,一直看到探視時間結束。

那兩聲輕聲的呼喚,像針一樣在神經外科的護士心尖上猛刺了一下。這裡的護士見慣了那種悲歡離合的撕扯,倒是很少在意家屬的情緒如何激盪起伏。而且每個人都像上足了發條似的緊繃著、忙碌著。她們更多關注的是特1床的血壓怎麼突然升高,特2床的胃液怎麼呈了咖啡色,特3床24小時的尿液怎麼只有200毫升,特4床該兩小時翻身拍背一次,特5床半小時測一次血壓一小時測一次血糖,等等等等。最及時的發現患者的病情變化,最及時的處理病情,最及時的讓患者得到有效的救治和護理,這才是最重要的,這也是對患者和家屬最好的同情方式。她們也日日夜夜的以這種方式陳述什麼是責任、什麼是同情、什麼是愛、什麼是平凡中的偉大。

只是,對於小阿蘇,她們還用了些別的方式,在小阿蘇面前她們的護士角色淡化,更多的是姐姐、阿姨的角色了。她們給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