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神經外科又有一場硬仗要打了。許多縣市級醫院已經開始不收治重症顱腦損傷的患者,全往大醫院送。別的科室的患者都在遞減,只有神經外科,病人多不說,還全是重症的病人。你想啊,但凡好點的,誰還在醫院躺著過年,早接回家去了。
忙病人也就算了,醫生護士就是為病人而存在的。關鍵還要忙一些與病人無關的“無聊”的事。這類“無聊”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考試,比如應付檢查,比如“評優”。
“你們說行政的那幫人是不是不到臨床找點事情做,就沒事可做了。”小丁將自己的那份醫德考評表往桌子上一放,發表高見道。
“你爺爺好歹是咱仁愛醫院的老院長,怎麼你的政治覺悟就那麼低呢?你這樣以後可當不了院長了。”小董嚴肅地說。
“哎呀,打住吧,我可不想當官,我當醫生能當一輩子,當院長能當一輩子嗎?”小丁揮著手說。
“本人在2002年到2003年度期間,高舉xxx理論的偉大旗幟……..”小丁走上去看了一眼小董手裡的“範本”,一邊擺手一邊把頭直搖:“這誰寫的啊,口氣還不小,他充其量只能跟著旗幟後面跑,啥時候輪到他舉旗子了?”
“就是那個意思,思想覺悟高的意思,你幹嗎那麼較真?“小董把“範本”一放,順手拿起一摞“考評表”往小丁跟前一放:”你們組的,6份,你要嫌這“範本”不好,你也可以自己寫,最好按照你們組的個人特點一人寫一篇。”
“我幫他們寫,那還是做假,既然是做假我幹嗎那麼認真。”小丁把手一揮,做出了一個重大決策:“抄!”
相形之下,護士們對待此類“無聊”事情的時候,態度就“端正”多了。護士長一定會在早會上將什麼“公開公平公正”之類的話絮叨一遍,再把怎麼填,什麼時候填,什麼時候交,本年度科裡有幾個“優”的名額等事項說的明明白白,再囑咐大家下班後利用自己的時間填好後,統一上交。
往年的“醫德優”要麼是大家心照不宣得給需要晉升的同志,要麼在護士長的“暗示”下一致推舉“xxx”。可是今年的情況就大不同了,今年不用暗示,也不管什麼晉升,大家都在心裡認為一定是”陳曉麗“無疑了。
在“白色恐怖“籠罩著整個廬州城,籠罩著整個醫院的時候,是陳曉麗第一個走上了”火線“,除了她,難道還能有第二人選嗎?
醫德考評大家都可以填一樣的,反正都是一樣的結果——合格,可“優秀”就不一樣了,評上“優秀”後是要另交一份材料的,這個材料就必須慎重對待了。
輪轉護士小牛的字好看,由她執筆,其他幾個口述,一共三四個人已經在值班房“未雨綢繆”,給小陳準備“優秀材料”了。真不知道是人多力量大,還是人多嘴雜,幾個人在那七嘴八舌總也不得要領。
“就寫陳曉麗奶奶重病在床,但是她顧不上回去看望年邁的奶奶……”護士小張有些急了,她小學時的作文可是經常拿滿分的。
“打住,陳曉麗奶奶去世了。“王萍趕緊說,可是王萍說完又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著寫,只得說:”要不先這麼寫著,我回去問問她爺爺還在不在,回頭再換成她爺爺。”
“在那樣的危急關頭,陳曉麗視死如歸。“護士小孫為自己的用詞頗為得意。“你以為是在寫董存瑞炸碉堡?”小張不愧是拿過作文滿分的,就知道要把握分寸。
可是小孫就不買那個帳:“當時情況就是很危急,你沒看新聞?不知道我們的同志獻出了生命?當時的情況那麼嚴重,誰知道下一個獻出生命的會是誰?真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忘了,真是的。”小孫也急了。
“也不是忘了,可也沒有那麼寫的啊,這不是沒出人命嗎?”小張還是覺得不能寫得太過火,弱弱地反駁道。
“要不就寫,陳曉麗在危急關頭,以大局為重,服從科室領導分配,將人民的健康和集體利益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安危和個人利益放在了第二位。”王萍看著小孫和小張說。
“這樣可以。”小張說,小孫也不吭聲了,表示贊成。
看來還是人多力量大,幾個人“連滾帶爬”的,終於將一篇洋洋灑灑的”優秀材料“完成了。就等著醫院的考評下來了。
不下來還好,一下來就“炸鍋了”,神經外科“醫德優”的人選竟然另有其人,不是陳曉麗。
要說往年,除了幾個“有心人”,大家並不把這“評優”當回事。可是今年,除了當事人小陳像沒有那回事一樣,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