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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根引流管

這一次的旅行,唐瓊其實很想和小陳,王萍她們一起去,無奈自己正倒在夜班裡,不好調班,只得等下一批。

唐瓊覺得自己最近的壓力好像有些大。自從上次家屬“搶瓶子”事件之後,唐瓊就發現自己好像變得更加小心翼翼。明明床號,姓名是對的,她卻總是懷疑會出錯;明明一件事情做完了,她卻擔心自己是不是沒有做;有時下了班,腦子裡還盤旋著病歷記錄時是不是把藥物的劑量寫錯了?

她問了科裡的其他老師,她們都笑稱自己也一樣,正常。還說,他們科原來一個老主任,就怕聽到自己家的電話鈴聲,鈴聲一響他就緊張,生怕是自己手術的某個病人出了問題。

聽了她們說的話之後,唐瓊的心裡會稍稍輕鬆一些。沒事就好,她覺得可能是自己上班,帶孩子;帶孩子,上班這樣連軸轉太累了吧。等下了夜班出去玩一玩,再和同事們聊一聊天就會好的。

那一天晚上,她在監護室值小夜班。監護室的一個病人躁動的很厲害,鎮靜劑的效果也不是很大。關鍵是這個患者的頭上還有一根引流管,萬一被躁動的患者自己抓掉了就糟糕了。唐瓊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即使給患者上了約束帶,在做事情時也總是往那個病床看,生怕出什麼茬子。

躁動的患者一直在不停的扭來扭去,企圖掙脫約束。唐瓊每忙好手裡的一件事就去檢查約束帶有沒有松,看看病人有沒有傷到自己。終於,在九點的時候,患者不躁動了。

唐瓊想,可能是鎮靜劑起效果了吧。她想著趁此期間,趕緊坐下來寫病歷。當唐瓊剛寫完一份病歷抬頭看那個患者時,她一直都在害怕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個躁動的患者雖停止了躁動,但已不聲不響的單手將自己的約束帶解開,頭上的引流管已經被拔出來拖在地上,而那個患者卻枕著被自己解開的手臂睡著了。

神經外科的護士常說,那一類處於躁動狀態的患者,一定有他們自己的世界,或者正在激發自己大腦未開發的某個區域。要不然無法解釋,這一類患者為何會有那麼多異常的表現。比如平時說話一口方言的人卻能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你對話,一個明明睡在病床的人卻告訴你她剛才去摘了一籃蘋果讓在她身邊忙來忙去的護士們嘗一嘗,一個男性會告訴你他懷孕了,一個被約束帶約束的人會和護士“鬥智鬥勇“直到達到自己的目的為止。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那個不是護士們該考慮和研究的問題。現在的問題是患者的引流管掉了!知道這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最嚴重的後果就是會導致患者死亡。

唐瓊沒想到自己再次變成了“殺人兇手”。那一天下了夜班的唐瓊沒有回家,睡在值班房裡。老夏說,患者術後才八個小時,等24小時後患者沒事也就沒事了,也就是說還有16個小時,也就是說要等到第二天下午兩點才能知道事情的最終結果。

在這16個小時裡,唐瓊沒有合過眼,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她按照護士長的吩咐寫了份檢查交給科裡,填了份差錯上報表給護理部,剩下的時間都坐在值班房的床上,等著那漫長的16個小時趕緊過去,祈禱那個患者不要出事。

唐瓊的老公在第二天早上抱著孩子來找她回家,可唐瓊沒有回去。唐瓊告訴他老公說工作中遇到了些事情要處理,她不想把這種巨大的壓力帶到家裡。她老公安慰了唐瓊幾句,讓她不要擔心孩子,他這兩天不去公司了,會把孩子照顧好。就抱著孩子回去了。

時間從未如此漫長過。在這16個小時裡她盼值班房的門被開啟,這樣會有同事進來和她說說話,可她又怕值班房門被開啟,她怕同事給自己帶來什麼壞訊息,一直等到下午兩點,也就是老夏說的24小時到了。

真是上蒼厚愛唐瓊,患者沒事!老夏給患者複查了頭顱ct,結果很好,而且已經清醒了!

唐瓊知道這個訊息後,立刻打了電話給自己老公,說已經沒事了,讓他放心。掛了電話後,唐瓊把頭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肩膀裡,哭了,哭了很久!

那天的大夜班,唐瓊還是堅持上完了。下了夜班後,唐瓊向醫院遞交了一份辭職報告。

唐瓊,一個在仁愛醫院工作了六年,在神經外科工作了5年的護士,因為一根引流管辭職了!她在遞辭職報告的時候,並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公是否願意獨自承擔起養家的責任,她的生活是否會因為丟掉工作而受到影響;也沒有想到辭職後的她會去幹什麼;更沒有想到辭職後神經外科的同事會怎麼看。她只是覺得,她已經沒有勇氣以護士的身份再踏進醫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