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在尋思,門上的媽媽過來總是另有事情。
“我坐,姑娘們也坐。”尤媽媽笑呵呵,不說幾句話就轉入正題:“京裡來接的船到了,我來回公子,再就告訴姑娘們一聲兒。那船雖然極大,船上玩不得水,掉下船可不是好玩的。”
小意小孩子,聽過就心喜,甜甜的問道:“真的?有這屋子大嗎?”尤媽媽樂不可支:“有幾間屋子大呢。”就是荷花也聽進去。
“我孫女兒,我兒子媳婦都在京裡,我有東西麻煩小初姑娘帶去。媳婦是管著茶具上人,兒子是出門跟的長隨尤成,還有個孫女兒,叫小蠻,年紀十二歲,現在是在外宅裡,說不得是一定要去內宅,將來姑娘們帶帶她才是。”
林小初含笑點頭,身上一件柳綠繡杏花的錦衣,更顯得青線烏鴉鴉的多。尤媽媽覺得自己眼力不差,這姑娘在家裡,肯定能站到上風上去。更是殷勤道:“姑娘們有什麼事情要問我?我原先是京裡侍候,我男人老子,他是這裡人,我也老了,這別院裡差使到底輕些。我們求了老太太,就來了。京里人和事,我可知道。”
“多謝媽媽,正要請問京裡公子房中姐姐,想來都是家生子兒?”林小初正想找個人問問。公子說家裡人,都是主子。房中丫頭們和現管的管事們,才是林小初想知道的。
“公子房中四個一等丫頭,小初姑娘去了,也只能屈居第二。四個一等的春紅,夏綠,秋白,冬染,老子娘都是管事的,可不能得罪。還有二等丫頭、小丫頭及灑掃婆子。公子自幼的奶媽巧了,和姑娘一個姓,林媽媽是跟著公子走,公子喜歡的人,林媽媽就喜歡。”
林小初忍笑,那是當然。不用問了,家裡所有家人,都是跟著主人眼色走。這樣一想,小初恍然大悟,尤媽媽跑來交待這個,先買好一個人情,是為著什麼?剛才提到她孫女兒小蠻以後進內宅,是為孫女兒提前拉攏人。
這裡正說話,進喜兒走來,說楚懷賢的話:“後兒午後走,你們把東西收拾好。”丟下話就走了。荷花喜上眉梢,對尤媽媽拜了一拜:“明天讓我爹媽來,有勞媽媽再傳話才是。”
“那是自然的,”尤媽媽和藹可親。林小初自剛才明白,就含笑不語的多。這位媽媽線放得如此之長,只是我們這三個人,小意小,荷花笨,我只要安身立命就行,都不是往上風去的人。
這訊息傳出去後,來道別要餞行的人絡繹不絕。荷花會過爹媽,哭得一塌糊塗。五嬸來看小初,要離開這個善良的大嬸,小初和小意也是灑淚。
“你常說我做的煎餅好吃,天冷能放,我做了這些給你帶著。路上跟著公子,當然有吃有喝,不過你想家了,吃上一塊就不要再想了。”五嬸送來一小竹籃焦黃的煎餅。
小初也有東西給她:“五叔天冷就老寒腿,這是公子處求來的藥;這個銀簪子是我原先的,留著看到它就想起來我。”
“你這丫頭,倔了一圈還是進了楚家。”五嬸只是哭:“早知道這樣不用倔。以後只得姐妹兩人孤零零在京裡,遇事要當心。”
送走五嬸,小初和小意對著那煎餅淚汪汪,荷花對著爹媽送來的東西淚汪汪。楚懷賢在房外進來,好笑道:“不想去都留下吧。”
三個丫頭都慌了手腳,站著拭自己淚水:“都想去。”楚懷賢先逗林小意:“小意為什麼想去?”小意大聲道:“姐姐說,天子腳下熱鬧繁華。”
“說得不錯,小初呢?”楚懷賢含笑再問,象是前天發脾氣的人不是他。林小初不慌不忙回話:“跟著公子,學些進退。”
楚懷賢一笑:“你說得也好,那你去了,別再鬧什麼脾氣。”林小初正納悶呢,我鬧什麼脾氣?不就是一開始不捨得讓小意當丫頭。
“你呢?”兩個人都問過,楚懷賢轉向荷花。荷花向來認為公子心裡沒有自己,沒有想到今天他一個不少都問過。對著公子明亮黑眸,荷花慌亂地道:“不用花錢,可以坐船,可以去京裡玩。”
“哈哈哈哈,”楚懷賢聽完三個丫頭回話,真是一個比一個有趣,太可樂了。他樂不可支:“看熱鬧的看熱鬧,學能耐的學能耐,還有要去玩的。我是來告訴你們,初到京裡,都在我房裡,不過可不能貪玩。”
說過以後,房裡三個丫頭沒有人失望,還沉在自己思緒裡。小意還是在想,天子腳下熱鬧繁華,天子頭上呢?小初去,就不是為著玩。她得處好人,照顧好小意,當然伺機走還是不走呢?象是偷著走不行,公子家門庭不小;而荷花還在扭捏,爹孃說去京裡配個好人,要自己掌好眼。荷花正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