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雞鳴狗盜,我就容不下一個波皮。想到這裡,楚懷賢別有含意地道:“我身邊缺人,不過你來,得樣樣聽我的。”
“那是當然,小的從此說一句話兒,打一個噴嚏都聽公子的。”孫二海的土話,進喜兒和進財兒在外面一起笑,公子不管你打噴嚏。
這樣俚語楚懷賢很滿意,不管官話土語,只要表真心就行。“我院子裡缺一個守門的,你身手雖然不好,也靈便,就在我這裡守門吧。”喊進財進來:“帶他去見過二老爺,就說我新收的家人,給他領身衣服。”
孫二海有眼色的飛身一撲,如他願得到收留。和進財去見二老爺的路上,聽著進財簡單說過幾句,孫二海又想到林小初。經過廳堂無不精美,腳下石徑青苔斑駁,這是一個大家。這樣家,小初還不滿意?還要恨我?孫二海深覺,女人心,是海底針。
二老爺對孫二海一臉橫肉不悅,這家人一臉兇相。要是楚懷賢收個斯文的,二老爺也不悅,會覺得弱不禁風。進財當初進來,就被二老爺百般挑剔。只有二老爺自己安排的,瘦的叫風致,胖的才叫能幹活。進財不說話,孫二海也不說話,二老爺照他的老例子挑剔過,問進財:“公子房中哪個丫頭病了,催著請醫生?”
“是小初病了。公子會人,中途驚了馬,小初從馬車裡摔出來,把手摔傷。”進財按楚懷賢交待的回話。楚二老爺喃喃:“又是她,她這手象是容易傷的很。”猛地提醒進財,可不是,一遇刺客,林小初的手就要遭殃。進財忍笑,還真是這樣。
“既然總出事,把這個丫頭裁了,給公子換個多福多壽的吧。”楚二老爺說過,進財不敢接話,裁人留人去人,都不是進財的事情。二老爺先說過,就是讓進財回去給楚懷賢說一聲兒,他有這心思。這孩子長得大了,與二叔越發不一個心思。
楚二老爺在椅子上伸長腳舒展過,道:“你們去吧。”進財和孫二海出去,楚二老爺面色難看,自語道:“又收這樣一個人,猛看倒象山大王。孫大人、吳大人都推薦過好長隨,懷賢偏喜歡自己挑。一人眼光哪及眾人眼光?”正這樣說著,廳上走上來書房的小廝:“公子說,宮裡賜出來的傷藥,請二老爺開櫃子拿幾丸出來。”
“混帳!公子年幼糊塗,你也跟著糊塗了。宮裡賜出來的傷藥,只有老太太能用,或是老爺們能用,再就是公子。怎麼能給丫頭用?回去告訴公子,明天不必再請太醫,隨便請個醫生就行。”楚二老爺這兩年遇到侄子要東西,就要暴跳的多。
小廝骨嘟著嘴回去,公子年幼,我比公子還小几歲。怎見得他能糊塗,我就不能糊塗。再說我是下人,只管聽話辦事,管公子年幼不年幼,糊塗不糊塗去。小廝回來,把原話告訴楚懷賢。
楚懷賢也要暴跳了,好在他性子好。他忍忍氣喊進財:“拿幾個錢給他出門買去,不拘價錢按我這方子上買。”小廝接過藥方接過錢,出門到藥鋪裡抓藥。醫生一算價錢,小廝伸舌頭:“京中只說米貴,藥幾時也貴?”
醫生也奇怪:“你這方子上全是好藥,還有這些你看看……”醫生一個一個念出來,再道:“必是家裡女眷們跌了跤,這是管癒合傷口,不留疤痕的。”小廝恍然明白:“我知道了。”錢帶得甚夠,掏出來給醫生,拿上藥回來見楚懷賢。
回來見公子又是氣容,把藥放下,小廝出來打聽事兒:“公子又和誰生氣?”
“二老爺讓人來說,丫頭病了不能在二門內養病,公子不肯,和二老爺正生氣呢。”
小廝摸摸頭,二老爺怎麼了?公子別說在房裡養病人,就是養魚養蝦,管他何來?這就散開各自當差。楚懷賢氣了一會兒出來,往祖母房中去。
自此要湯要水要醫要藥,楚懷賢藉著小初養傷,與二老爺又鬥了一個不亦樂乎。當侄子的要生氣,我要點兒東西都不行;當叔叔的氣上加氣,為一個丫頭大費周章。林小初一不小心,就成為二老爺心頭的一根刺。莫非時也?命也?
沒過幾天就是四月,杏花綻開一片片紅雲。這一天楚懷賢心情甚好回房去,暮色薄有幾分,灑在人衫上衣上。看經過的家人,也似多一層金暈。
一年之中最好的天氣要來臨,楚懷賢愛雪愛梅也愛各種花,在杏花下駐足,伸手攀下一枝在手上,準備回房去給林小初,讓她不要再給公子冷臉色看。
自從知道真相,林小初沒有一天不是懊惱臉色對著楚懷賢。別人都說她病中無情緒,楚懷賢也這樣說。
耳邊有嗚咽聲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在杏林後。楚懷賢嘆一口氣,這一聽就是小初在哭。難道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