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罵她,只是再一次重重交待:“別惹那小丫頭,你惹不起她。”張姨娘心裡酸上來,這姐妹兩個人,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也昇天。
“這告狀的事情?”楚二老爺實在累了,累就累在受楚少傅盤問上面。他往後面靠在椅背上,疲憊不堪地道:“對懷德說,人能告他的狀,就是他不好。不要怪人告他的狀,怎麼不告別人。”
楚二老爺管兒子,也有清醒的時候。畢竟這個兒子,也是他膝下唯一的獨子。
張姨娘近前來,給楚二老爺捶著腿。見楚二老爺漸有鼾聲,張姨娘也心疼他。二老爺在這個家裡,是如履薄冰。
楚懷德一夜未歸,張姨娘不用打聽,也能想象得到楚老夫人肯定是鼻子裡哼一聲,翹起她戴著祖母綠寶石戒指的手指,那手指上往往好幾個戒指,張姨娘也不能多見楚老夫人,就見也是遠遠的一眼,唯獨對那祖母綠寶石戒指記得深。
這手指翹起來,鼻子裡哼一聲後,楚老夫人一定是用她貴婦人的口吻慢慢道:“老二呀,不管不行了,咱們這家裡,可不能出個浪蕩人。”
楚二老爺鼻息沉沉,張姨娘給他輕輕捶著,眼中漸沁出淚水。大公子也夜不歸宿,懷德和他就不能比。再就還有楚二夫人,一定是板著臉:“手頭錢太多,所以外面跑。”張姨娘拭去淚水,深情地看著楚二老爺。這個人雖然不能多護著自己,但是他愛子之心,和自己是一樣的。而且他在這家裡過得不如人,張姨娘也時時心疼他。
不過這不如人,又是決定於出身。如同別人要非議林小初一樣,都是出身。
楚二老爺並沒有眯上一會兒,外面就有人來喊:“老夫人讓二老爺去。”楚二老爺頭仰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張姨娘見他好睡,就沒有喊他床上睡。外面一喊,楚二老爺立即醒了,答應一聲:“我就來。”起來理理衣衫,匆匆隨來人而去。
張姨娘對著這匆匆的背影心中難過,家裡有什麼事情都喊他,有點兒風吹草動,二老爺又最擔驚,有誰知道二老爺的苦處?
進來又看看楚懷德,想是身上不痛,也睡得正香。張姨娘在床前坐下來,慢慢輕嘆著氣。突然想起來,開啟箱子,親手把那一斤上好的阿膠拿出來,明天要往懷賢公子房中,去裝裝樣子。
楚老夫人在房裡,在說陳安郡王府太夫人過壽送什麼禮。楚二老爺幫著出了主意,又聽楚夫人和楚老夫人閒話:“查過了,那藥是她自己出去買的,哪裡買來,還沒有查到。”楚老夫人用手按著眉角,對楚夫人冷笑:“我看算了吧,為這驚動府尹不必,讓人笑話咱們家。再者說,你也查不出來。”
楚夫人陪笑:“母親說過要查,怎麼能不查?”楚老夫人哼一聲:“我也不待見她,不過自從她有了,我吃的藥裡但有紅花這樣的藥,我都讓人拿在房中自己熬煮,免得放在廚房上,雖然人手多,不小心搞混了,人人都有理。真是奇怪,把廚房裡搜一回,也搜不出來一樣不好的藥,怎麼這藥,玉照就能帶到內宅裡。你想想,我說嚴查,難道錯了?”
楚夫人再陪笑:“家裡這麼些人,有人怠慢,也是有的。”楚二老爺噤若寒蟬不抬頭。楚老夫人這才有笑容:“你也不必太小心,我是指著這事情,讓你們自己反思,平時太疏忽,才有這樣的事情出來。你給了兩個人,玉照不好,另外一個呢,趕快打發走是正經。要給懷賢房裡安人,不在這一會兒。我這麼大年紀,經過事情總比你們多。那時候陸姨娘有了老二,不是我護著緊,哪裡還有他。”
陸姨娘是楚二老爺的生母,也是楚老夫人的陪房丫頭。這件事情屬實,楚二老爺每每聽到或是想到,對楚老夫人都是感激的。此時重提,楚二老爺跪下來再謝:“姨娘去世前對我說,也是感激涕零。”
楚夫人也站起來道:“另外一個香生,讓她嫁人。”楚老夫人長長的出一口氣,讓楚二老爺起來:“所以呀,這樣的事情,我最容不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家害了她。”楚老夫人提起舊事,楚二老爺這才明白,難怪長兄要對著自己也盤問,敢情是母親,親自過問了。
舊事感激歸感激,楚二老爺心中發悶。
楚老夫人晚飯後,楚二老爺說一聲有客,徑直出來往外面來。還是常來的那個酒樓,一乘小轎行上一刻鐘就到。張丞相的門客,和二老爺常會的湯和,已經在裡面了。
“家裡亂成一團,”這是楚二老爺倒苦水的地方,湯和也是認真聽。楚二老爺酒過三小杯,家務煩難事抖落出來一大半兒,還有一部分自以為不能說的,就咽回去:“懷德不學好,怎麼不能象懷賢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