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快死了,才能原諒?”
“不——不許你說那個字!”宛琬的聲音在顫抖,深葬在心底的愛排山倒海洶湧而來,她如何能抵抗?這個男人即使憔悴、失意仍然令她無法抗拒。她的心扭縮成一團,她怎能捨下這個男人,這段情?淚盈滿眶,老天,請賜她堅強的力量吧!深吸口氣,宛琬慢慢掙脫出他的懷抱望著他,眼角猶帶溼痕,平靜道:“皇上,我不是賭氣也不是因為恨你、抱怨而刻意如此。要說怨恨,從前心底大概一直是有的,可因為他――我才全放下了。皇上,你有沒有獨自靜靜地立於殿中?即使是炎炎烈日,它仍顯得那樣陰暗而森冷,讓人仿置身於墳冢,逼迫得人透不過氣來。這些天,我一直夢見忻圓。有一日深夜,我朦朧間起床,跑到她房間,奇怪的是,她也醒著,睜著骨碌碌圓的眼睛朝我看,半晌,她伸出小手,我握住了她的手。這些你又怎能明白?你是一個男人!一個皇帝——”宛琬鼻子發酸,淌下熱淚。
“我不能再生活在你身邊了。人原來話都不能說滿,誓言更需一世遵循,那太久太難,我累了,我是真的累了,不想也不能再信守承諾,你放了我吧。”她的聲音有著前所未有的倦怠寂寞聽得胤禛,只覺一顆心被揪得死緊,他眼底有著細微的絕望。
胤禛默然了許久才輕聲道:“只要我在一天,就永遠不許你離開!”
“你知道,我從不自欺,人生苦短,我已不想再蹉跎,只求皇上成全。”她亦堅決道。
她甚至不肯再喚他一聲名!
“你愛他什麼?他有什麼是我沒有的?”胤禛眼底已一片死灰,分不清愛恨情傷糾纏。
她站在原地,漠然地迎視著他,一字字殘忍道:“我只愛他心―無―旁―騖。”
“心―無―旁―騖?”胤禛重複著喃喃念,再說什麼呢?該說的都已說完,他生在這帝王家,所以註定不能有真情。從此再沒有什麼是可以依附的,就如只鳥不停地在天上飛永不能著地。他是愛新覺羅的子孫――胤禛,胤禛一生驕傲,胤禛何屑求人。
他們各自背轉了身,他們互相再看不見對方悲痛的臉。
胤禛走了,一步步走出了她的生命。一陣無法忍受的劇痛襲來,宛琬眼前一片模糊,只想提步去追,殘留的一絲理智將她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
夕陽西下,遠處漁船點點,隨波飄蕩,隱隱艄公歌聲傳來,甚是悅人。
兩人靜默地立於河堤,遠遠地馬車旁一青衣男子守在一旁。
河堤邊,允祥突然開口道:“皇上說……後來他又找過你,那……是真的?”
“是。”宛琬淡然應道。
空氣再度沉寂,允祥本有些失望,待見她清瘦的容顏上泛著淡淡光彩,眼中澄澈透亮,又有些痴了。他猶豫了下,又問:“宛琬,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不能相信,叫人怎能相信,如今一切終於都好了,他已是皇上,你竟然要――離開?”
宛琬抬眼向前望去,江水一瀉千里,滔滔不絕,水鳥忽爾飛低忽爾飛高,似戀戀不捨著波光粼粼的江面,“允祥,你知道嗎?天下的水都是相同的,兜兜轉轉總能流歸一處……”她知道胤禛終將反悔,她必須徹底遠離這裡。
清宮夢縈Ⅱ 第七十三章(5)
允祥聽她莫名岔開話題,根本不知她所言何意。
宛琬轉回了目光,看著允祥,唇角溢位絲笑意。“他終於完成了他的心願,可以――惟一人治天下,這樣我走了,讓他少些牽絆――不是很好?”
允祥一怔,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她目光柔和,唇角含笑,不知為何看在他眼裡卻酸楚得厲害。
宛琬見允祥望著河水默然不語,疼痛忽又發作,已不能再留戀,徒添悲傷。
“宛琬。”允祥心底咯噔一沉,先前見她神色雖如常,但眉尖眼角似倦乏之極。當下他不及思索,伸手扯住了她衣袖。
遠處墨濯塵飛奔而至,一把推開允祥,將藥丸送入宛琬口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宛琬,宛琬,你是怎麼了?”允祥衝至宛琬身前,赤目瞪出。
“她就快要死了!被你們逼死了!”墨濯塵大聲吼出。
允祥身子剎那僵硬,“不可能!”他如發了瘋般的猛踹墨濯塵。“你放開她,我不許你詛咒她!我要殺了你!”
墨濯塵木木地,也不反抗,只是死死地抱住宛琬,如果可以,他何嘗不願以身代替?
宛琬喊出:“允祥!”
允祥猛停下,一把抓住宛琬,目光急切道:“他說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