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泣。
朦朧中,她一顰一笑,歷歷在目,唇角含笑,眉梢輕皺,一個個影像霸道的,瘋狂的,執拗的,堅韌的衝入,將他心裡面所有空間全部佔據,滿滿的只留下她一個!可笑吧——險山惡水邊疆,他以為自己橫刀立馬,早已練就死生不懼,到頭來,面對著她,卻如此膽怯懦弱。好笑吧——戎馬生涯,一生功名,到頭來,空懷凌雲之志,空負滿腔柔情,放手,後悔,懦弱,勇敢……宛琬,宛琬——從來都只是為她。
下雪了,天黑黑的,有些冷,允禵不禁抱緊雙臂。前方隱隱約約似有光亮,眯細了眼瞧,原是有人舉著燈籠。眼前彎彎曲曲有條道路。環顧四周,探指不見,他不由自主踏著那條小道,向著前方唯一光亮處行去。突地一陣狂風襲來,風沙蒙灰了他的眼,他手忙腳亂,抹袖遮擋,前方哪還見人影?心一急,一腳踏出,腳底突然陷落,身體直直墜下……
“啊!”允禵伸手亂抓,霍然坐起身來,垂首喘著粗氣。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又像只剛剛躺了一會,他只覺四肢痠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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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夢縈Ⅱ第六十五章(3)
煙玉起身,關切道:“爺是不是做噩夢了?夢都是相反的,做不得數。”
允禵這才看見身邊女子云鬢鬆散酥胸半裸,漆黑濃眉緊緊蹙起,他完全想不起發生了些什麼。如火燒身,允禵暗叫糟糕,若是叫宛琬知道,她定然不高興,他猛掀被褥,起身下地,方醒悟如今宛琬又怎會在意他與誰在一起?也許,還巴不得,心一點點冷下,手卻還是推開正欲伺候他著衫的煙玉,自顧穿上外袍,扔下銀票,沒再看一眼的奪門而去。
允禵走出院子,自己原來已待了很久,院外積雪埋過靴背,白花花的有些晃眼。四下靜極了,天地如此遼闊,他卻如此孤獨。他眯起眼睛,吸了口寒冷的空氣。不禁又抬首望天,點點疏星中浮現出她清麗卻冷漠的容顏,他的心底似有兩股背道而馳的力量各自拼命拉扯著,他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允禵搖首摔去胡思,不,不,他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