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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你這孩子無端端的怎說起話來,比我這老婆子還悲呢?唉,還不都是叫她給鬧的。”

“皇額娘,您別傷神,原是媳婦不懂事,說錯話了。”

宛琬默默垂首,面色如水殊無悲悅,任暖閣中對話一句句從耳旁過。

皇太后身邊侍女秀蓮掀簾走了出來,冷冷道:“皇太后突感不適,讓你回了,只叫你別忘了‘信’字如何寫。”

宛琬輕扇眼睫,起了身,隔著簾子施禮吿退。

出了永和門,辛荑見宛琬並未原路折回,而是一路往南走去,不由道:“淨月師傅,這不是往年主子那去嗎?如今她快生了,平白跑去她那添堵。”

“胡說什麼呢!她是主子,你怎可在背後論是非?”宛琬輕聲斥道。“你這脾性可改了吧。”

辛荑偷偷吐了吐舌頭,神色卻也未見得慌,人倒是安靜了下來。

年貴妃殿中園子裡養了一池菡萏,未到花開時節,翡翠似的玉盤,託著顆顆晶瑩晨露,襯著池旁滿架薔薇,粉來綠去,春意煞濃。

清宮夢縈Ⅱ第六十七章(3)

年佩蘭聽講是靜月師傅來了,心下倒也覺著蹊蹺,按下疑惑,著人迎她入內。

“妹妹別怪姐姐失禮,只因身子越發笨重,不能親迎出來了。”年佩蘭靠在炕首,輕笑道。這兩日宮中是風聲鶴唳,她倒不以為然。就算宛琬一來即封為皇貴妃,高她一等,那又如何?不過是一個男人十年得不到一個女人的補償罷了。女人歸根到底還是要能開花散葉才行,皇后她如今岌岌可危,還不就輸在無後?

宛琬亦淡笑以對,她自聽出年佩蘭話中得意。

“我看妹妹就是一有後福之人,果然不就等到了。”

宛琬並無意與她閒扯這些,索性直說起自己流落在外年間,曾機緣巧合學得醫術,又道:“因為幼胎總是頭比身子重,所以這胎位該是頭下臀上,胎頭俯曲,枕骨在前才行。若是胎兒橫臥宮腔或是臀在下方,坐於宮腔都屬不正。我留心瞧了幾日,你腹中胎兒屬橫位,可妊娠已過七月,靠自身調轉已難。需靠已身糾正了才行,不然很難順產,就算勉力而為,只怕消耗精血過盛,於胎兒日後不利。”

年佩蘭倒沒料到她說出這番話來,眼露三分狐疑。

宛琬俱瞧在眼中,誠縶道:“你相信我,我萬不會拿孩子來玩笑。”她見年佩蘭微微頷首,便褪去鞋履,上了炕榻,移開炕幾,動作起來。

“每日做前需解盡小解,穿松身衣衫,如我現在這般跪在硬木榻上,雙臂伸直,胸部儘量貼榻,後臀翹起,大腿與小腿如桌腿般勾直。如此每日兩次,開始時間可短些,逐增至每次半柱香工夫。十天當可見效,如還不行,便依此再做十日。”

年佩蘭被她跪趴在炕榻,胸首伏低,後臀高高翹起的醜怪模樣驚得目瞪口呆,一時倒不知如何啟唇才是。一旁的女官已按奈不住譏嘲道:“知道的人倒是會說太醫院的御醫們都未曾說過的奇事如何能聽人誤導當了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主子是瘋了,竟做出如此失儀之態。”

“對一母親而言究竟是與她連為一體的嬰孩重要還是她的禮儀、名聲更重要?”宛琬脫口怒道。

年佩蘭看見宛琬眼眸中有著她看不懂的深深傷痛,它莫名使她心中一陣悸痛。“放肆。”年佩蘭狠瞪了女官一眼,不耐道:“出去。”

年佩蘭轉過身,面對著宛琬道:“我雖稟性愚鈍,但自七歲起,家中宴請西席,亦熟讀《女戒》、《女論語》等。我知你一片誠意善心,我愧領了。可這世上有些事明知該為卻不可為。要真如你前所言,既是天意如此,人力又怎可抗為?就全當我與這孩子沒有緣分吧。”

宛綰還欲再言,年佩蘭已搖首道:“福分天註定。妹妹莫要再勸了。倒是姐姐有一話相贈,這乍暖還寒時節最易染病,妹妹需多多保重才好。”

回說皇帝出了太和殿,一路直往永和宮來。

入殿,下了御輦,胤禛隨著內侍穿過不知走過幾回的重重長廊,兩旁陽光篩落的風,在樹梢間颯颯。他停候在暖閣外,聽內侍入內稟報,“啟稟太后,萬歲爺來了。”三月的風如何還冷得濡浸著寒氣朝他襲來,胤禛下意識地拉緊了袖袍,閣內傳來的鐘擺聲滴答清晰。

從前是諸皇子間或明或暗鬥個你死我活,如今明裡竟演變成皇帝和皇太后不和,這真是個絕大的諷刺。他並不願意對母后有一丁點悖逆,他雖貴為天子,卻一直想與她恢復那種天下母子間與生俱來的孺慕之情。可她公然羞辱的是曾與他生死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