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張“您想開點千萬別殉情”的臉,解釋:“我只是想印證一件事而已。”
說完,他不管那兩人信不信,手下用力,扯開了文蓁的手,重新將血送進唇裡。
血液接觸到味蕾,甜香迅速綻開,也讓他的心猛地沉下去。
這個味道……是本人。
死去的血液是不會散發香氣的,血中蘊含的能量也已消失殆盡,但基本的口感還在……那無法仿造的甜香告訴他,這血液的主人,確是唐千鶴本人無疑。
有那麼一瞬間,修生生確實體會到了什麼叫“腦海一片空白”。思維像燭火那樣熄滅,理智和鎮定一起湮沒,他站在時間的曠野裡,不知所措。
他一直以為,真相是有人故意設了一個局,擄走了真的唐千鶴,然後把假的唐千鶴留在“案發現場”,攪亂所有人的注意力。事實上,他也的確掌握了許多支援他論點的證據……
一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修生生想。
不會是我錯了。那麼是血的味道錯了。
我要再嘗一次。
他重新沾取了血液,在另外兩人愈發難以描述的目光裡,將血液送進唇裡。
……不,不該是這個味道。
怎麼能是這個味道?這種甜香……被他玩笑地稱之為“果子啤”的味道……
怔了幾秒,他低下頭,看向病床上的死者。
她靜靜地躺在那裡,額心有一個小小的創口,從她後腦射入的那顆子彈,在她的前額開了這個創口,鑽出來,又打進了直播控制檯裡。
這個人是唐千鶴?
貨真價實的?真貨?本人?
一定哪裡不對,哪裡出了差錯……
這不可能是她。
修生生凝眉思索,他的邏輯沒錯,得到的證據也沒錯,那麼究竟是哪裡錯了?是味覺?是他的味覺出了問題?
要驗證這個問題並不難。
抬起眼,他環視四周一圈,很可惜,這裡他嘗過血液的人就只有……坐在窗邊那個人。
修生生朝池上走了過去,請他分點血給他,或者賣給他也可以。這種時候,就算池上開出天價,他也會同意。
但池上只是撩眼瞧了他一眼,很乾脆地分給了他血液。
他的態度甚至令修生生產生了罕見的寒意。池上那反應彷彿在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想印證什麼,我配合你,因為我知道你確認了一切之後,就會和我一樣,明白自己的無能和無力。
修生生沉默著,飲下了嘲笑者的血。
味覺運轉正常——唇齒間的味道在這麼說。
他的味覺沒問題,所以之前他嚐到的血液也沒問題——大腦給出了結論。
他有點迷茫了,然後他聽到簡妮的聲音,她正給北歸打電話。
“……我們在鳳竹醫院,你想過來就過來吧。”
說完這句,她便掛了電話,走向唐千鶴。
於是修生生知道,很快這裡又會多出一張驚愕的面孔。
五分鐘後,北歸出現了。這個時間比修生生預計的長了些,他猜北歸在接到電話之後,大概用了一些時間去想起“啊我還可以瞬移”這件事。
長著娃娃臉的男孩子抓著門框,身上的衣物沾了雨。他原本就偏圓的眼睛,此時有些失神地睜著,映出病房裡的悽風冷雨。
池上立在窗邊,宋必方和文蓁靠著牆,池下坐在椅子裡。他們構成了一個圓,圓心是刺眼的病床,修生生和簡妮分別站在床的兩側,視線向著床上的女孩。
方才他把門推得那麼響,但那兩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回頭過來看他,只有宋必方轉過身來,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你來了。”宋必方說了句廢話。
宋必方一直不待見北歸,第一次見面就莫名地看他不爽,後來有幾次還在他手裡吃了暗虧……怨念疊著怨念,不滿加著不滿,宋必方走在路上看到一個沒蓋的下水道,都忍不住聯想北歸失足栽進去的樣子。
這一刻宋必方大仇得報,可他卻並不愉快。他希望北歸掉進下水道里,但看北歸現在的神色,他掉進的恐怕是百慕大死亡漩渦那樣的東西……永永遠遠,也別想出來了。
任何認識北歸的人,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大約都是要同情他的……或許還要可憐他。
此時此刻,這間病房裡,漂浮的都是心碎的味道。
四個小時過去,天空開始染上暮色。
北歸還坐在病床邊,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