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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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椰奶糕這種甜品,柔滑細膩,白中透紅,色味俱佳,可以說是甜點中的小家碧玉。倘若甜點師有心栽培,搭配一隻品貌端莊的上好瓷碟,再飾以兩顆進口車厘子,甚至可以冒充一下大家閨秀,儼然晉升為星級酒店餐桌上的一位名媛。
說得這麼玄乎,可細究起來,紅豆椰奶糕的製作過程總共也就那幾個步驟,原材料也不外乎那麼幾種,所以它就像那道很有名的“清炒大白菜”一樣,人人都會做,但真正做得拔尖的,一隻手掌就數得出來。
恰好愛神就只知道這麼一個人,他做出的紅豆椰奶糕,甚至能讓痛失愛子的老人重新煥發胃口;又恰好,她對他有救命之恩,因此這位脾性古怪的甜點師願意從他為數不多的餘生裡撥兀出一小段時間,指導她如何製作紅豆椰奶糕。
數日後,學成歸來的愛神回到法蘭鎮。她走在通往自家洋樓的街道上,左手拎著一袋新鮮紅豆,紅豆是她親手挑選,每一顆都圓潤飽滿。她的腦海裡馳騁著今晚的迷人風景,在她預想中,那必然是一個如莎翁喜劇般的浪漫夜晚,她與唐千鶴在燭光中相對而坐,而她們之間的那盤紅豆椰奶糕就是最好的感情增稠劑,她們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你儂我儂,等甜點盤空了,也就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在池上出聲之前,愛神甚至已經計劃到了明天早上她要用什麼表情和女孩子要一個早安吻,接著她聽到池上很突然地說“停下”。
【我看到她了,就在馬路對面的櫥窗旁。】
第一人格在身體裡說,語氣微妙,彷彿有些不快。
愛神一愣,轉頭朝對面望去,先是喜出望外,再定睛一看,臉上頓時掛了霜。
她大步穿過馬路,徑直朝櫥窗——確切地說是櫥窗前的兩男一女走去,期間身上的寒氣嚇跑了樹上的鳥雀,也引起了櫥窗前正和男人說話的女孩子的注意。女孩子捧著花偏過頭來,視線正對上她,微微一怔,接著綻出一個冬日陽光般的笑容,彷彿在說“你回來了。”
愛神條件反射地咧開嘴角,接著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我是來捉姦……呸檢視敵情的,我跟著傻笑什麼?
立刻擺正表情,先道一句“我回來了”,然後用極嫌棄的神情打量著女孩子手裡的紫丁香,明知故問:“這花不是法蘭鎮上的,哪兒來的?”
對方坦蕩蕩:“北歸帶給我的。”
她拉下了臉,瞪著面前的女孩。對方目光清澈,顯然覺得紫丁香和自帶曖昧屬性的玫瑰花不同,屬於“可以接受的友情贈禮”。
女孩子的神情和態度都如此自然坦蕩,反而讓人覺得要是再在這束紫丁香上糾纏不清,就是你自己小心眼了。愛神洩了氣,只好扭頭將炮火轉向了另外兩個人,兇巴巴:“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她們搬來法蘭鎮才兩個月,這兩隻蒼蠅怎麼又找過來了?下次要搬去海底才行嗎?!
“喲,幾個月不見,你好像變黑了嘛。”→長著娃娃臉的蒼蠅甲,笑容超級討厭。
“法蘭鎮的地理位置很特別,在這個氣候特殊的艾比星,只有這裡一年四季都能見到陽光。我們是過來度假的。”→穿著白襯衫看似彬彬有禮的蒼蠅乙,她在這個世界最不想見到的人之一。
度假?信他才有鬼!明明是過來撬牆角的!
愛神差點把牙咬碎,陰森森道:“上次我們住在威爾島,你也說那裡是世界上唯一出產丁香魚的地方。”然後理直氣壯地賴在島上不走,還在她們家旁邊建了一棟二層小木屋!
到底是想怎樣!幹架嗎!來啊!
怒火熊熊燃燒,愛神擼起袖子,正要當街上演一場衝冠一怒為紅顏,身體裡的第一人格跳出來阻止:【冷靜!先動手的就輸了。】
幾乎同時,唐千鶴也握住了她的手:“小愛,我們回家吧?紫丁香放久就不新鮮了,我想快點回去熬花糖。”
熬花糖?用她手裡的紫丁香嗎?
愛神睨了一眼她手裡的捧花,又瞥了一眼旁邊的兩個男人,在某人的娃娃臉上看到一抹陰鬱,心情終於晴朗了些。
“走,回家!”
說完這句她就拉著唐千鶴轉身,同時眼角餘光裡留意著那兩人的反應,如果他們還敢沒眼色地湊上來,她不介意把之前沒幹的架補上。
他們果然沒跟上來。愛神一面滿意他們的識趣,一面又有些遺憾,這樣就沒理由把唐千鶴手裡的那束紫丁香丟進垃圾桶了。那畢竟只是紫丁香,不是紅玫瑰,沒有合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