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者:“白銀聯盟的貴客,有何指教?”
“周將軍太客氣了。”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我只是有些好奇,聽說張倩閣下時常在這裡舉辦‘洗禮’儀式,您也經常來參加嗎?”
怎麼可能。
他勉強笑了笑:“我是無神論者。”
男性異能者笑了:“我也是。不過我對於人類宗教的風俗儀式倒是很感興趣,所以從前也曾做過一些研究。”
他端起了那幽綠的燭盞,緩緩踱下講臺,身下的影子被燭光拉得狹長。
“在我印象裡,‘洗禮’時並不需要點燃這種混有特殊藥物的蠟燭。”
周揚當然清楚。
在這間教堂中進行的“洗禮”,不過是一場藥物蠶食理性的好戲罷了,控制身體,進而操控精神,控制者是張倩,受控者則是她的變異人下僕們。
天人到了某個等級就會進化出異能,張倩的異能有兩種,其中一種是向其他人身體中注入某種特別的資訊素,這種資訊素進入異能者的體內會使對方麻痺;進入普通人的體內,則會將他們改造成變異人。
以這種方式製造出來的變異人,對她天然帶有依賴感,後期再配合藥物控制,他們就會對她無所不從,只要她一個眼神就能為她不顧生死。
蠟燭裡混有少量罌粟粉,還有張倩獨有的資訊素,每個禮拜六在教堂中進行的“洗禮”,本質是一場聚眾吸毒,天長日久。毒已經滲透到每個人的骨子裡,如今張倩身死,她的下僕們離滅亡也不遠了。那些變異人也是隱約察覺了自己身體的異樣,所以今天才會聚到後殿,要求洛里斯給他們一個交代。
周揚也想見到洛里斯,大戰在即,諸多要事都必須由洛里斯親自定奪,然而這位主帥自從三天前回來後就進入了地宮,誰都不見。
張倩死了,九宗罪即將損失六分之一的戰力。洛里斯再強悍也有限度,在絕對的數量優勢面前,ss級天人能做到的不過將勝負分出的時間稍微延後一些,卻無法更改結局。
周揚已經看到了這場戰爭的結局:天人們不可能贏。但他還不能走,因為洛里斯贏不了異能者聯盟,但要殺死一個周揚卻非常容易。
他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當初決定追隨洛里斯,最重要的原因是張倩要跟著洛里斯,如今張倩死了,他卻還要繼續走下去。
這些年有沒有為當年的選擇後悔過,周揚已經記不得了。他和張倩相識七年,到最後,他已不知道自己對她究竟懷著怎樣的感情了,從洛里斯口中得知她死去的那一瞬,他應該是非常悲痛的,但實際上他只聽到了自己心中茫然的低語:是嗎,終於死了嗎……
她死亡的訊息落在他心中,如晨風空虛地掠過湖面,興不起太多波瀾。這時他才意識到,或許很久之前,他就預見了這一天。
選擇在這個午後過來,是想最後看一看這個和張倩關係緊密的教堂,之後便徹底了結這份感情。
……
“你現在知道了,你手中的蠟燭只會對倩倩的‘下僕’生效,對你們這些異能者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天人看了遠處始終安靜的文蓁一眼,“不過這個教堂裡的機關不止這個,你們參觀完了就快出去吧。”
敘述完了那個漫長的故事之後,周揚以上面這番話收尾,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到修生生在身後問:“洛里斯不肯放你走的原因,方便說一說嗎?”
周揚推開門,半側過身體,望向講臺。
蒼白日光將這個年輕天人的臉色照得有些冷漠。
“九月十五那天,如果你出現在天人與異能者戰場上,你就會知道了。”
他說著踏出了教堂門口,背影充滿疲憊,他沒看到修生生在他身後神情微微一變,也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的是什麼。
周揚是將軍,但他的戰鬥力,大約還不如簡妮養的那隻叫水珠的變異貓。
於是一瞬間,就是那麼一瞬間,他就被一把等離子劍斬斷了頸骨。
身首分離。
文蓁甚至還來不及看清兇手的模樣,血光衝起,年輕變異人的頭顱掠過她的眼前……那張蒼白的臉上,眉目平淡——死亡來得太快,他甚至來不及驚訝,當然也談不上什麼痛苦。
這或許是上天對這個命運坎坷的年輕人最後的仁慈。
斬殺了周揚的人從門外走進來,那是一個下頷尖尖的女郎,文蓁不認識,但對修生生而言,這位真是老相識了。
龍彩兒。
女人貪婪地望著修生生。
兩年